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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善】風邪儘管透過呼吸法而使自己得以和鬼相互匹敵,鬼殺隊終究還是人──我妻善逸想,比起某個用「長男」一詞催眠自己強裝沒事的同期,自己確實要有常識上許多。 他悄悄拉開門走了進去,只有炭治郎在的病房十分安靜,只剩下那道他熟悉的鼻息淺淺地不規律起伏著。善逸盯著,小心翼翼地拉了椅子坐到旁邊沒有發出太大的聲音。 竈門炭治郎還在冒汗,面色被因高溫加速流動的血液染得潮紅,儘管這些症狀已經比對方剛倒下的幾刻鐘前要緩解上許多,但看著這樣難受的對方善逸還是想給那顆頑固的石頭腦袋一記頭槌教訓教訓對方……雖然最後腦震盪的會是他。 善逸輕聲嘆了口氣,但說實話,他又有什麼資格教訓炭治郎抱病上陣這件事呢? 想當初他們從鎹鴉那接受指令時他還為這次任務有人相伴失了分寸,一路上連連因害怕向炭治郎耍了好幾次任性然後和看不下去的伊之助互罵著吵起架來,弄得炭治郎不得不介入其中。 但他其實也早該察覺不對勁的:畢竟就連那個時候炭指郎也僅是微笑著拉開他們的腦袋不發一語,肯定打那時就已經十分不適了吧?但炭治郎卻還是撐到了斬下惡鬼的脖頸之後才用盡氣力般地撲通倒地,嚇得他和伊之助連忙把人帶回蝶屋就怕對方是不知覺間中了什麼危險的血鬼術,這才發現同行的隊友不知幸或不幸地只是單純因感冒燒到了四十二度。 想著想著善逸總覺得都有些生氣了起來,積累在心頭的那些模糊不清的煩躁感不曉得究竟是指向了誰,他瞪著躺在床上的人,跟著因發現棉被滑落的跡象而伸出手去拉,在就要碰觸到的前一秒被熱燙的溫度給捉了個正著。 『……善逸?』 聽著炭治郎的聲音(嚴格來說是沒有聲音的氣音)止住了動作,我妻善逸明顯被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的人嚇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著炭治郎就這麼借自己使力坐起身來,一抹一如既往的微笑正對上自己:『抱歉,有些鼻塞了這麼晚才發現到善逸進來。你是來看我的嗎?謝謝你。』 「晚不晚發現什麼的根本就沒關係沒有必要道歉啊。」明明自己只是做著再平常也不過的事卻一下子收到了謝意又收到了歉意,善逸彆扭了起來,轉了下目光又看見炭治郎濕潤的赫色瞳孔裡帶了抹淺淺的倦意,他馬上又想起了幾秒前令他窩火的問題轉過話鋒。 「倒是你突然倒下來嚇死人了這件事給我好好道歉喔!我第一次知道人的身體會燙成那樣太嚇人了吧!不舒服的話就說一聲啊!」 『嗯……但畢竟任務來了……而且之前火之神神樂用得特別順手的那一次也升高了不少體溫就想說會不會其實是狀態很好之類的……』 「不不不,為什麼結論會變成那樣啊?反了吧?反了!炭治郎你的腦袋到底是怎麼構成的啊!」 『欸?就跟善逸一樣是血和肉跟骨頭組成的喔?』 「才不是那個意思啊!」 受不了炭治郎那不知該說是耿直還是不知變通的思考方式,善逸嚷嚷著戳著炭治郎的腦袋想讓對方明理一點,絲毫沒有受到壓抑的音量理所當然地傳到了外頭,沒多久便引來了另一位同樣麻煩的訪客。 「幹什麼一個人自言自語,紋逸你是腦袋壞掉嗎?」 「哈啊──?」 沒能顧及病床上還有需要靜養的病患在,輕易被伊之助挑動神經的善逸馬上就轉了過去向著豬頭叫罵起來:「誰自言自語了!我是在和炭治郎說話好嗎!你才是多動一點腦袋啊!」 「紋治郎?老子沒聽見他的聲音啊?」即使才剛聽善逸提到也還是沒能講對名字,伊之助困惑地看向原本被善逸擋住而沒能映入視界的病床,這才發現他一直以為還在睡覺的人確實醒著還對著他勾起了一個略顯抱歉的笑容。 『抱歉呢,伊之助,感冒的關係我好像暫時發不出聲音,只能這樣和你們交談了。』 「……」 「……你們幹嘛都不說話。」 等了好幾秒之後得到的是伊之助這麼一句回應,炭治郎露出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而善逸看著豬頭腦袋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張望著,炭治郎終於在一旁的桌上找到了紙筆,才剛掙扎著伸出手想拿就被善逸先一步取了遞了過去:「炭治郎你要用寫的嗎?不過伊之助不是讀不了字嗎?」 『啊。』 「別瞧不起人啊!我後來也還是有學會一些字的啊!」 看著炭治郎聽著善逸的話語之後頓下了書寫的動作,伊之助有些生氣地湊了上去,看著白紙黑字照著念了起來:「『風邪』?這種簡單的字我當然知道意思!不就是『風之邪神』嗎!」 『……』 炭治郎放下了筆,求助般地看向善逸。 「真沒辦法啊,現在能聽見炭治郎聲音的只有我嘛,就幫你傳話吧。」 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為不知怎地湧上心頭的成就感勾起微笑,善逸轉過去對向還在困惑中的伊之助開了口說明:「伊之助,聽好了,接下來我會把炭治郎說的話重講一次讓你知道,你可要好好感謝我喔?」 『抱歉呢,善逸、伊之助,因為我的關係讓你們這麼麻煩……』 「『抱歉呢,伊之助,因為我的關係……』」 「紋逸你沒事幹嘛用炭八郎的語氣和我道歉啊?噁心死了。」 又一次在被伊之助打斷話語之後成功被觸怒,善逸覺得要應付這不聽人話的同期簡直是這世界上最不講道理的事情。 「就說了我是在重複炭治郎說過的話了好嗎!稍微聽人說話啊笨野豬!」 「你說什麼啊──老子這不是在聽嗎?但是健太郎根本就沒出聲啊!」 「就是因為炭治郎感冒出不了聲音所以我才會幫忙重複的啊!」 「一開始就這麼說不就好了!唧唧歪歪地講了那麼多還沒有直接打一場要來得有效率!」 「你根本就只想找人打架吧!」 「來打啊!老子才不會隨便輸給你們!現在就到外面去,比賽頭槌就算是紋次郎老子也絕對不會再輸了!」 「──」 「──」 『你們不要再吵了,會打擾到別人……』 炭治郎嘗試著發出勸阻,但微弱的氣音只是無力地被兩人的對罵掩沒,他摸摸自己的喉頭又動了動鼻子,不只發不出聲音甚至因為鼻塞連得意的嗅覺都派不上用場的現狀總讓他有些沮喪。 看著打鬧著的兩個人,一種近似於寂寞的情緒湧上他心頭,炭治郎忍不住想著:要是他沒有感冒就好了。 × 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的吵鬧最後終於在神崎葵的一喝之下劃下句點。 炭治郎盯著手中的裝著藥的茶杯發起呆來,不過幾分鐘前的吵鬧在面前的這片寂靜中縹緲地像是他才剛做了場夢醒來一般,在善逸和伊之助離開之後他怎麼也沒辦法馬上習慣這劇烈的反差。 ──嗅不到味道、看不見人影、聽不見吵鬧聲,簡直就像是世界上突然間只剩下他一個人一樣。 想著,炭治郎猛地搖了搖腦袋像是想將那些負面的情緒驅離,在心裡喊著加油連忙將杯裡的藥湯飲盡,苦澀的味道留在了舌尖,他忍不住想若是輪到善逸來喝杯藥,是不是又會大吵大鬧著把病房弄得雞飛狗跳。 不自覺在嘴邊掛上了微笑,雖然善逸總是很吵,但那獨特的聲音烙印在腦海裡卻意外的令他能夠打起精神。 「炭治郎,你剛剛在想什麼很失禮的事情對不對。」 竈門炭治郎猛地抬起頭,才一度被趕出去過的我妻善逸正從門後探出頭來,直盯著自己遲遲沒有移開視線。 「善……咳……」驚嚇之餘忍不住就真的震動了聲帶去喚對方,炭治郎皺著眉摸上喉頭,待難受的感覺稍稍褪去之後才又重新對向正擔心地朝自己走來的人:『善逸,怎麼又跑回來了?』 「因為炭治郎你現在這個樣子就只有我可以陪你聊天不是嗎?我可是還躲過小葵的視線特地過來的喔!所以啊──」 善逸伸出一根手指戳上炭治郎眉間的皺褶:「炭治郎你要表現得高興一點不要再把眉頭皺得死緊了,煩惱都被你夾住跑不掉了啊!」 炭治郎眨眨眼睛,善逸燦爛的金黃色瞳孔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少見的認真成了吸引他的光芒映在上頭,『啊……嗯。』炭治郎愣了好幾秒才想到要做出回覆,慢了好幾拍的反應則讓善逸困惑地微偏過頭。 「炭治郎?還是很不舒服嗎……啊!我該不會多此一舉打擾到你休息了吧!」 竈門炭治郎連忙左右搖起頭。 『善逸能來陪我我很高興喔!』 『因為是白天禰豆子也還在箱子裡睡覺,剛剛你和伊之助都不在之後突然變得太安靜了反而不太自在,所以善逸能像這樣坐在旁邊讓我感覺很安心哪。』 我妻善逸看著炭治郎的笑容,覺得自己的心音似乎漏了一拍。 「你、你──就算你這麼說我也不會高興的喔!」 啊,心情很好呢。 炭治郎微微一笑,這次善逸誇張的表現沒有再讓他出現剛才那種奇怪的悸動讓炭治郎放心不少──他才剛這麼想著,但我妻善逸卻像是反擊一般地又讓他們的目光相對。 「先說好了!炭治郎你可別想再講些什麼長男之類的說詞來逞強喔,既然現在只有我聽得見炭治郎你的話,接下來到你痊癒之前我都會好好聽著你的『聲音』的!」 言下之意就是接下來竈門炭治郎得在我妻善逸的監視下靜養。但炭治郎倒沒有感覺到多少壓力反而還忍不住擔心起善逸是不是有那個毅力去控管別人的生活作息。 『那麼,善逸,就麻煩你了呢。』 「啊,你又在想很失禮的事了吧!」 炭治郎一愣,昏昏沉沉的腦袋轉來轉去好不容易才想到善逸所說的「失禮的事」大概是方才閃過自己心頭的擔心,他忍不住笑了出來,在惹來不滿目光的同時安撫般地又開了口:『善逸的耳朵真的很厲害呢。』 『明明就連我自己都聽不太到自己說了什麼,善逸卻能準確地把握住內容甚至連我的情緒變化都聽了出來。』 「炭治郎不也總是用鼻子把大家的心情都聞出來了嗎?……簡直一點隱私都不留給別人。」善逸低聲多叨唸了句,換了個動作後雙手撐著腦袋又繼續接下未盡的語句:「雖然我覺得這聽力其實滿可怕的,但我只是把我聽見的東西指出來而已喔?」 『善逸是怎麼分辨聲音裡的情緒的呢?』 炭治郎有些好奇地問著,想透過這難得的機會更深入瞭解我妻善逸的世界。他看著善逸思考般地半抬起下巴,沒一會兒又伸出手,毫無預警地碰了過來。 「我聽的是頻率喔,因為心臟跳動的聲音是很難說謊的嘛。」 『會說「很難」也就是說還是有人可以做到嗎?』 「嘛……雖然是有人可以做到自由控制自己的心跳之類,不過炭治郎老實人的性格沒辦法做這種事的呢,就算炭治郎想藏什麼,聲音也總是露出一堆破綻喔!」 『唔……』看著善逸略顯愉快地壞笑出聲,炭治郎有些不服地鼓起嘴追問:『那麼善逸聽到的我的聲音是怎麼樣的呢!』 「欸?炭治郎的聲音……?」聞言,善逸先是一愣,左右飄移了視線之後朝發問的人湊了過去,就這麼把耳朵靠到炭治郎的心口上一邊開了口:「如果要形容的話……炭治郎的聲音就像是窯爐裡燃燒的火苗吧?既給人種溫暖的感受,聽著又很能放下心來……我因為耳朵靈所以老是不得不去聽很多可怕的聲音,但因為是炭治郎的聲音很溫柔,所以總是能夠治癒我哪。」 炭治郎聽著,感受著善逸停在自己懷裡的呼息,一絲絲微弱的氣味因為拉近的距離得以飄進他阻塞的鼻腔,猛地,他感覺耳根像是著了火似地燒燙起來,心拍重重地敲著就連震動都彷彿一次傳遍了全身──炭治郎在善逸連串直率的話語之後定住了反應,不甚明白究竟是怎樣的感冒害得他只是和友人聊天卻不斷出現這些令人摸不著頭緒的症狀。 「咦?炭治郎?為什麼心臟突然跳得這麼用力……啊。」 善逸匆匆忙忙地彈坐起身,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舉動之後羞恥地漲紅了臉:「炭治郎你說點話啊!是你問了我才答的……啊──你那是什麼表情啊!為什麼要露出一副遺憾的臉啊!」 『那個……善逸剛剛靠得太近所以──』 「我的錯?我的錯?我害你不舒服了嗎?真是對不起啊──!炭治郎也累了吧你先休息吧我就先──」 『不、等、等等──不是的!只是、剛剛難得能夠聞到善逸的味道所以──』 炭治郎伸出了手,連忙抓住在羞恥心驅使下背過身就要逃離現場的人。 「善逸的味道……也讓我感覺被療癒了喔。」 雖然略顯沙啞,但炭治郎還是從喉頭成功擠出了一句話挽留善逸的腳步。 「……炭治郎聞到的我的味道是什麼樣的?」 『甜甜的、暖暖的……讓人想起陽光下燦爛的蒲公英、輕飄飄地,卻在不知不覺停在了心頭常駐下來……善逸已經要離開了嗎?因為鼻塞我現在不是很能嗅見味道,可以的話本來還想再聞一下善逸的……』 「……」 我妻善逸轉回身,面龐上的餘熱還沒有絲毫消退的跡象。 懷著覺悟的心情重新坐回炭治郎床邊,但實際上究竟是對什麼做好了覺悟善逸自身也不甚明白,他凝視著炭治郎遺憾的表情在他的動作之後又明亮了起來,才剛想著最一開始他也是坐在這裡但顯然炭治郎的鼻塞要讓他聞到味道這個距離還是太遠,竈門炭治郎就又用混著歉意與倦意的漂亮瞳孔看向自己。 『善逸,抱歉,我可以靠在你身上休息嗎?……會造成你的麻煩嗎?』 儘管對於自己身上出現的種種症狀不甚瞭解,但對於自己內心的聲音很誠實的炭治郎還是直白地把願望說了出口,就這麼看著善逸點了頭索性坐到病床上與自己拉近距離。 「沒辦法,畢竟剛剛才說了會好好聽著炭治郎的聲音的嘛……」 炭治郎勾起微笑。 『謝謝。』 我妻善逸坐在病榻上聽著貼在耳邊的呼息漸趨平穩,感覺身體也被炭治郎發燒的體溫燒燙了起來,即使沒用上呼吸心跳還是撲通撲通地擅自加快了跳動把炙熱的血液打到了大腦裡讓他昏昏沉沉地沒有辦法正常思考。 ──這些症狀一定是因為他也被炭治郎傳染感冒了。 我妻善逸想著,伸出一隻手拉了就要滑落的被子蓋到炭治郎身上連同自己也一起包覆起來,衷心祈願著這該死的感冒最好給他趕快好起來。 Fin. 字數總計:5,024字
後記 日安,這裡是亞麻楓嶽! 因為前陣子感冒了忍不住就想寫感冒的炭善,再更準確的說是想寫只有善逸聽得見的炭治郎的氣音(?)感覺有種獨佔感好像有點快樂但不知道在文章裡呈現了幾分(←) 其實覺得體溫升高、耳根發紅什麼的很多戀愛的表現描述起來都跟感冒的症狀很像,難怪會有人說戀愛是一種病,只是在心境上有很大的不同而已。 總的而言其實就是篇相當日常的故事,如果能讓大家喜歡就好了! 最後的最後感謝看到這裡的你和妳!希望可以很快地再拿新文章與大家見面! 話說回來,我覺得他們的感冒應該是好不了的。(????????) 191017 亜麻楓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