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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 (Distortion‧Angel/扭曲‧天使)
※少年
有著些許扭曲觀念的世界。 少年總是以「旁觀者」的立場生活。 旁觀者總是能看見更為寬廣的世界。 ──阿阿,扭曲的人、扭曲的事、扭曲的空間…Love。 有人認為少年瘋了,但在少年眼中,瘋掉的卻是「不懂享受扭曲」的那些人。 少年生活著,在時間流逝中佔有極其微小的份量。 他的眼如老鷹般銳利,任何的小趣味,抑或是扭曲都是他的獵物。 每個「獵物」都擁有各自的美味:較為清淡的──新老師到校時給予人群的衝擊、擁有濃郁香味卻無法下嚥的──社會的黑暗面、或者是嚼口香糖瞬即失去味道,卻留下痕跡的事物…… 少年把這些都一一捕捉,爾後將「味」藏在心中,然後成長。 他雖然也有想過要品嘗更多的扭曲,但他卻無法放棄目前所盯著的「獵物」。 那是所謂的,「權力的錯感」。 × 這項扭曲他觀察了三年。 不是因為這項扭曲對他有多大的吸引力,而是在時光切換間,他不經意見證的微弱扭曲在三年時光的沖刷後,他才察覺到自己已經見證了一項造就扭曲的浩大工程,並且無法自拔。 察覺到此的他,有著比過去獵取扭曲時還要更加雀躍的心情,這項扭曲也就順理成章的成了他的獵物。 ──Love。 少年的心中一直迴盪著這個詞,而這個詞也令他展露了笑容。 無比期待著某事的笑容。 回到少年觀察到什麼扭曲這個話題。 少年的學校是一般的公立中學。 一般的、平凡的、沒有任何獨特的中學。 自然也很平凡的,有著從一到三數字為階級的學生群。 少年發現,自己在剛入學時和其他人都是畏畏縮縮,在高年級眼中的「菜鳥」,不被認可抑或畏懼。 而現在,對少年而言已經是三年級的這個時刻,以往畏縮、恐懼著上層高年級的同學們,開始猖獗了起來。 就像是握住了什麼權力似的,他們對新生的態度就像他們本身剛開始被對待的態度一樣:「喔?菜鳥嘛。」如此的感覺。 少年的嘴角勾起了更大的幅度。 坐在座位上,他忽略掉講台上講課的老師,唯讀將視線朝所以職稱為「學生」──對他而言為「製造獵物的工具」掃去,發著光芒的雙眼在別人看來或許是狡詐的吧? ──Love,Love,Love,想知道還能得到多少樂趣,想咀嚼其中所有的扭曲,想…… ──如同以往即可,找出扭曲的盲點,然後去製造更多的扭曲。 少年把這當成了存在意義,目光不停的轉著轉著轉著轉著轉著轉著轉著轉著轉著轉著轉著轉著轉著轉著轉著轉著轉著轉著轉著轉著轉著……. 然後停住。 他的目光停在某個只能以「靜」來形容的少女。 少年的眼神變得焦慮。 ──只有「她」,無法弄清會製造出什麼扭曲。 少年自顧自地在心中想著,內心隱約有種「她是個不定棋子」的感覺。 「──那一個,就是你了,上來。」 少年被點名。 × 少年對於展露才能並沒有興趣。 儘管少年喜愛扭曲,且展露才能此點多少也將產出扭曲,但就算自己製造出了扭曲,那對他而言也沒有任何樂趣。 或許其中一個原因,便是少年本身就是個扭曲的存在。 少年被點名後,走到了講臺上,拿起粉筆就是準備依老師的指示開始作答。 喀喀地使力令粉筆與黑板敲擊,少年在黑板上畫上了一條又一條雪白的痕跡。 然後,沉默著走了回去。 那道題的答案,少年並沒有寫對。 老師一如往常,用紅筆點出了那之上的錯誤。 少年沒有多加留意,班級中也沒有起什麼聲音,彷彿 什麼都沒有發生,一切什麼都沒有改變,就只是一名普通學生被叫上去答題,即使正確了,也只會是「喔,原來他寫對了。」而不會有:「真厲害啊!」、「真不可思議啊!」之類的想法,因為少年所表現出來的既不是聰明也不是笨;他既不是資優生,也不是不良少年,一直都只有兩個字的──平凡。 「旁觀者總是平凡,靜默著觀察世界,而不被注意的人。」這句不知道是由誰所說的理論,確實反映在少年身上。 觀察著扭曲,隨著時代潮流所擺動,些許被某人所困擾、多少因某事而興奮……這些情緒的改變確實證實了少年仍生活著此事。 ※少女 少女的內心為不定狀。 渴望著某事,但少女本身也不知道自己渴望著什麼。 世界?權力?平凡? 不是那麼廣大的東西,也不是那麼充滿野心的無形物,更不是那種原本就存在著的事物。 少女找不到解答。 少女打從出生,一直都是不定狀。 父母給予了她別人所沒有的事物──上萬的娃娃、手機、個人電腦……一切普通人不可能在幼稚園便得以享受的事物,少女全都擁有了,但少女始終沒有對此表現出愉悅。 剛開始,少女的父母以為少女想要更多物質上的享受,於是給與少女更多更多更多、更貴更貴更貴、更特別更特別更特別的事物。 然而少女相同,笑著答了謝後,也沒有對於此種生活表現出戀眷或喜愛的態度。 少女的父母不知道少女想要什麼,少女本身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少女的內心不定,一直對於父母無法滿足自己而感到愧疚。 然後事情在少女踏入中學前,無預警產生了變化。 少女的父親由於經商失敗,導致公司倒閉,進而有了一筆負債。 換句話說,也就是少女將會失去那些父母用以取悅她的物品。 少女的父母感到掙扎,他們害怕少女會在失去那些他們所給予的物品後完全失去心。 「不要緊,把那些拿去還債吧,父親。」 少女只是如此對著自己的父親說道,同時第一次展示了自己的愉悅。 少女的父母看著少女的愉悅,一時間愣住了。 因為少女看起來就像是替人著想一般、美麗純潔的天使。 × 事實上,少女並不是為了能犧牲奉獻而感到愉悅。 對她而言,那根本連犧牲這類詞的邊緣都碰不到──因為她原先就不對那些感興趣。 驅使少女感到愉悅的是「改變」。 巨大的改變,讓少女的不定稍稍平息了些。 一成不變的生活,令少女感到乏味。 所以她渴望改變。 然而這個改變,對少女而言最終依然回歸成日常。 少女仰望天空,隨著浮雲般,心情搖擺不定。 ──浮雲流動,天空也不停地改變樣貌……要是事物即是浮雲,生活即是天空般持續改變就好了。 少女甚至如此祈求。 ──不夠、不夠、還不夠。 ──我需要「改變」、懇求「改變」、並不能沒有「改變」! 如此吶喊著,少女仍為天使,卻為「追求改變的不定天使」。 × 少女進入了中學。 在內心某處祈求著改變,但她的所在卻始終位於平凡。 少女為「天使」、誤入凡間的「天使」。 所有見過少女的人都如此認為。 純潔的樣子,少女彷彿不染於塵世之間,連存在都是一片淨白。 幾乎是所有人都被少女所吸引,卻都不敢接近少女,像是擔心自己身邊的空氣會汙染少女似地,下意識就是遠離少女,僅僅在遠處觀望。 少女清楚外界對於她的看法。 她不介意別人如何評論。 但她在心中反駁。 ──我並不是真正的天使,自己即使是天使,也沒有那種純潔,不過是處在正與負間的模糊地帶,趨近於墮落的不定天使罷了。 反駁抑或自嘲。 她不介意。 只是從一年級升上二年級,而二年級又將升上三年級的這個現在,缺乏「改變」的她變得飢渴,變得比從前更加渴望「改變」,變得只介意是否擁有「改變」。 她自己感覺是:如果再未接觸到「改變」,自己大概會就此崩壞吧? 說不上去的感覺,纏繞著少女的心,而少女的眼中透出了悲傷──像是孩童得不到自己喜愛物般的失望。 × 少女一直都很失望,對於失去了「改變」的這個世界感到不悅。 三年級的開學典禮,少女只是默默的踏著腳步,抱著忐忑不安的心走進新編班的教室。 她希望能有所改變,如此的心情若是再落空,或許就會破碎成塊,再也無法拼湊。 少女正式踏進教室的那一步,是決定性的一步。 目光射向了空氣,穿透了人群,直達窗邊,少女的目光只在一臉嚴肅地坐在那的少年上聚焦。 ──他? 少女的腦袋閃過疑問句。 她感覺到少年是個不平凡的存在,卻不是因為少年的外表出眾──少年的髮是凌亂的,卻又不至於到邋遢的地步,反而是隱藏在髮下的那對眼有如鳶鷹般的銳利,盯著獵物般地,有種將如迅雷般獵取目標的壓迫感。 少女看著少年,呆立著注視了不知道有多久的時間,只是令疑惑不斷在心中擴大。 一秒、兩秒、三秒…… 少女看見少年勾起了嘴角。 一反先前的嚴肅,少年勾起了用言語難以表達其存在的笑容,老鷹的翅膀振著,下一秒就要展開行動。 隨之少年站起了身,揚著笑與少女擦肩走出了教室。 悸動。 少女的心在悸動。 不是戀愛的那種悸動,只是少女的心確實在看見少年那自信得令人震懾的笑容後加速跳動著。 不定的心沉默,追求改變的心在高聲呼喚。 那一秒,少女確信了。 ──那個人,可以為我帶來改變。 × 距離少年與少女相遇,已經過了兩個月的這個現在,少年在故意寫上錯誤的答案後便持續趴在桌上。 倒也沒有感覺到睡意,少年只是持續思考著。 ──這次要用什麼方法來獵食扭曲、還有那個少女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少年僅僅是思考著這兩個問題,就連上黑板解題時亦同。 同一時間── 少女將眼角的餘光在老師無法發現的狀態下朝坐在窗邊的少年掃去。 ──……他在想什麼? 少女抱持著疑問。 ──他什麼時候才會創造出改變? 少女的不定浮動加速。 ──快點、快點、快點………! 寧靜的教室內迴響著人們各自的想法,沉默、卻不沉靜……而在各種複雜心情的交錯之下,下課的鐘聲敲出人們各自人生嶄新的一頁。 ※旁觀者 「喂,你以為剛進入這個學校可以不和你的學長打聲招呼嗎?」 「……沒有。」 「說大聲點呀!聽不清楚唷。」 「……」 粗獷與膽怯的語音在空盪的廁所內交織。 用一句話來形容這個場景就是「仗勢欺人」。 「看你的表情像是在問我們想幹麻,很簡單阿,不需要害怕不是嗎?」 聳了聳肩,發著粗獷語音的少年勾起了抹謔笑,那謔笑的光芒掃過四周,其他人也發出了相同的笑相呼應,更加勾起了膽怯少年的懼意。 威脅的戲碼上演了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間,無預警下,某間緊閉著的門猛然被打開,被威脅者錯愕了下,愣愣地注視著那不相識的少年踏著腳步走出,目光透出希望。 然而少年卻只是靠在牆壁上,看著這齣戲走向終幕。 「不然你是在看什麼?」 注意到被威脅者的反應,威脅者粗獷的聲音中夾雜著些許不悅,然後他朝著被威脅者的目光投去視線,跟著也發現少年存在,卻單單只是瞄了一眼,隨之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般地收回視線,延續先前的情緒,揪起被威脅者的衣領,「依我說的做,聽見了沒?」惡狠狠地丟下一句,他掛著那抹謔笑放開了手,使被威脅者狼狽地摔落於地。 ──為什麼沒有伸出援手?難道那名走出來的少年也是他們的同夥嗎? 被此想法瞬間佔據了腦袋,膽怯少年在目送威脅者猖獗地離去後,更是恐懼地瑟縮起來。 然後原本旁觀著的少年有了行動。 踏了幾步來到膽怯少年的面前,巨大的黑影如同絕望般籠罩對方心頭,「……不要了啊──!」在少年尚未做出任何動作前,被恐懼佔據心頭的少年幾乎失去理智地大喊著,出現的卻是聲嘶力竭。 見狀,少年只是靜靜蹲下了身,將手輕觸恐懼少年的頭部,如同洗淨一切污穢的魔法之手就如此令恐懼的少年忘卻了一切傷害他的事物。 「我不是他那邊的人。」 看著對方如此道出了話語,膽怯少年不確定少年是否笑了,只感覺那溫柔的語音有如天使的耳語。 有些膽怯地抬起頭,少年看著那一瞬解救他的旁觀者,「……我好害怕……請幫幫我……」像是快哭出來似地說著,膽怯少年提出了請求。 然而下一秒,他心目中的天使卻背叛了他原有的期盼。 「為什麼我要幫你?」 自少年口中吐出的話語沒有語氣、很冷、事不關己。 怔怔凝視著對方,膽怯少年發現那名「天使少年」仍帶著笑容,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接收錯誤。 然而他所聞為事實。 「你知道為什麼剛才那人對我視而不見嗎?」 提出了問句,少年依然勾著原本的笑,只是仔細觀察的話那抹笑始終帶著某種複雜的色彩。 注視著少年,膽怯少年只是露出不解的表情,身體不自覺顫抖了陣。 「因為我只是旁觀者。」 於是少年繼續接下話語。 「雖然我不是他那邊的,但我也不是你這邊的;我不會威脅你,但我也不會幫助你,旁觀者是不介入事情的啊!」 「……那你為什麼成為旁觀者?」 顫抖著嘴唇,或許是薄弱的好奇心起了作用,膽怯少年害怕得知答案卻不自覺提出問句。 「你說呢?」 面對問句少年卻只是湊近了臉龐,加深臉上的笑意。 直至此刻,膽怯少年終於確定了少年笑容中的複雜色彩為何。 飢渴。 他看出了少年充滿飢渴。 然後他察覺到他最不想得知的事實──少年的獵物正是他。 少年的笑始終存在。 一開始看來溫柔的笑容現在卻化為一支支抽去希望的針,直地插入膽怯少年的心口。 他修正自己方才的認知。 眼前這人根本不是什麼天使,而是個…… ──惡魔。 短短幾秒內,少年在膽怯少年的眼中化為異形。 而他在異形面前,再也無法壓抑內心起伏的悲哀,嚎啕大哭了起來。 站起了身,少年索性背對著哭泣者的身影,顧自踏著腳步的同時嘴角也跟著加深笑容中的邪魅之意。 ──扭曲了。 × 「你沒有幫他。」 一走出廁所,少年就發現某名令他頭痛的少女佇立於外,甚至丟給他一句掃興的話。 先是對猛然迸出的話語愣了下,少年看著少女表情中的嚴肅,忍不住皺起了眉。 「為什麼沒有幫他?」 重複著相似的話語,她輕踏著腳步拉近了與少年間的距離,少女嚴肅中透出些許疑問。 於是少年笑了。 「為什麼要幫他?」 嘲笑地笑了。 「你當我是什麼?我可是旁觀者!既然妳目睹了方才的景象就該了解──旁觀者是不插手的!」 他的眼神中絲毫不藏狡詐之意,語氣間甚至帶有自豪的情感,「與其說我,那你呢?一個女生做出站在男生廁所前觀看內部狀況這等羞恥的事,為了質問我,連羞恥心都捨棄了嗎?」 看著少年逐漸加深的笑意,少女也不甘示弱地扯開嘴角的幅度:「這裡是前往理科教室的路,難道一個學生在要去上課的途中偶然瞥見事件發生也算是羞恥嗎?」 「嘖,真會狡辯呢。」 冷哼了聲,少年轉過了身,不再多費唇舌,僅僅是以眼角的餘光瞥了少女眼便踏步離去。 ──究竟能不能作為扭曲的材料呢……那不定棋子般的少女。 儘管苦惱著,少年卻壓抑不住內心不斷湧出的興奮,像是自己被那不定棋子吸引著般,完全莫名的狀態或許才是少年急著離去的原因。 「我一直都在注意你。」 在少年準備踏下第二步之際,少女的口中吐出了驚人之語。 原本以為是戀愛中的少女對少年吐露的告白,少年正覺得好笑地轉身要給予拒絕,卻發現少女完全沒有臉紅,更沒有害羞的意思,她的眼神中透出整個認真到懾人的壓力,使少年一時間無法反駁。 「我追求改變。」 在話語後,少女猛然低下了頭,看不出表情。 少年既是錯愕,又是狐疑。 然後少女承接的而下的話語給予少年解答:「你沒有幫他也無所謂,那種正義之士出場救人的劇情太過老套,需要變化。」 「我確實得到改變了,就算只有一點,但只要持續改變下去,一切的景物便會化為嶄新。」 「而我相信,你能為我帶來改變。」 再次抬起頭時,少女的神情已變得不同。 於是少年笑了,主動走向少女。 「我追求的是扭曲而非改變喔。」 「扭曲不會帶來改變嗎?」 少女帶著略顯挑釁的笑容反問。 「實際上,是改變帶來扭曲。」 少年回以一句,像是要呼應少女那挑釁笑容般也跟著勾起少女的下巴。 「所以在我看來阿,妳根本就不是別人說的天使……」 「而是扭曲。」 × 少年將現狀告訴了少女。 包括在廁所時那群人的舉動單單只是他所觀察巨大扭曲的序幕,以及將迎來的事件。 轉著手中的筆,少女看著黑板,內心卻想著與課程毫無關聯的事情。 她總覺得少年在說明時故意跳過了什麼不講。 『在我走出教室後,靜觀周遭。』所有少年給予的指示僅有此項。 於是很快地再次迎來下課的時間。 在鐺鐺鐘聲的配音之下,少年不疾不徐地穿越座位之間的縫隙,而少女也只是無語地坐在原位。 少年緩慢地踏著腳步。 有些沉靜地。 然後是有些煩躁地。 突然演變成雀躍無比地── ──少年踏下的腳步律動令人輕易地察覺他內心情緒的轉變,卻也令察覺者不寒而慄──那轉變的太快,迅速地無法讓人摸清少年真正所想為何;但或許那根本就是在說明「少年準備捨棄自己曾經在意的事物來迎接屬於自己的樂趣」這件事。 沒有人察覺到,說是「少年準備捨棄」根本是個錯誤:少年早已實行,他只是在「狩獵」的過程中,公式化代入自己的行為──代入自己的情感。 少年沒有走得太遠,他停下腳步,並同時完全收回情感,進入狩獵者模式。 他踏在距離原班教室約百步的距離處,「扭曲戲劇」的第二幕如他所預想地在走廊上開演。 看著方才才在廁所扮演威脅者的那人找上另一名可謂少年眼中「餌食」的存在,少年靜靜地在心中唸出第二幕的開場白。 ──有了第一次成功的經驗,在第二次的行動中,人們將更加猖狂。 ※合適的終結 少女在少年之後雖做著稀鬆平常的事,一雙眼卻靜觀著四周的動靜。 她的注意力皆在那微乎其微的改變,時間的流逝也許過了一秒鐘、一分鐘、甚至是十分鐘,她在那流動的時間河流中找上了一點、踏上──默默地站起身,少女靜默著穿越不知何時聚在門口的大批人群,毫無阻礙地將自身融入其中,來到了「等待改變開始」的最佳位置。 ──空氣中流洩的氣氛在改變……不、完全改變了? 少女追求改變與不定的心在察覺的瞬間皆劇烈跳動。 比從前都要劇烈…… 都…… × 少年看著第二幕開幕,卻未前去品嚐那份扭曲──因為那份扭曲太過渺小,過於微弱存在著的扭曲甚至連讓少年前去享用的動力都沒有。 他特地走出教室確認這無用扭曲的存在,也不過只是為了確認迎接一切計劃裡的「通關目標」的種子產出。 種子產出的瞬間正是少女踏出腳步的瞬間。 少年冷冷地盯著種子埋入土內。 威脅者的少年看到少女後露出了低級的笑。 轉移了目光,少年看著扮演威脅者的少年踏出腳步,他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麼。 一切進行的如此順利。 威脅者持續邁開腳步,然後除了少女之外的人群紛紛一哄而散。 他就如此逐漸向少女靠近,最後順勢搭上少女的肩。 「喂!天使哪!」 ──猖狂著贏得了第二次的經驗,人們會得寸進尺地侵犯理應無法碰觸到的存在。 少年勾起了笑,第三幕確實拉開了序幕,滿意地將目光移向佇立在門邊的少女,接下來才是獵食扭曲的最佳時刻……. ……他的笑容猛然凍結。 × 「我不是天使。」 威脅者搭上少女肩膀時,她並未做出任何掙扎,單單只是用如此平靜地語調敘述著。 「喔?不是天使?但妳是聖潔的存在,沒有人能侵犯妳,不是嗎?噢、不,我錯了,當然有人能侵犯妳,那個人就是我!從妳不掙扎的反應看來,我正是那個你所等待的人,只有我……」 威脅者……不,轉變為搭訕者的粗曠少年,將搭在少女肩上的手改勾起少女的臉,少女的髮隨著動作隨著動作的改變隨意飄動,而搭訕仍滔滔不絕。 ──真是太可笑了! 少女忍不住這麼想。她不掙扎僅僅只是表現她對此人的不屑一顧,什麼所等待的人吶、不過就是一堆肉麻的廢話,左耳進右耳出地聽過全忘了。 ──我等待的是改變吶! 少女追求改變的心又是高聲呼喊,她瞄向那抬起頭正準備要品嘗扭曲的少年,心中再一次確認少年將給予她所奢求的改變,儘管她知道了…… ──她知道了。 少年勾著笑看著少女。 ──她(我)知道我(他)所隱瞞的事。 ──一開始就! 但少女對於少年將給予自己改變的信賴卻未有絲毫的削減,並不是什麼迷信、掙扎著不敢相信少年竟欺騙了她「她也被包含在計畫之中」這件事,而是直覺告知她:「必要的背叛將為她帶來更為可口的改變。」……想到這裡,少女更是無法克制地勾起滿足的笑容。 於是見識到那抹笑的少年,臉上勾起的笑容被凍結。 爾後,取而代之的是名為「驚愕」的情緒。 一切少年所安排的計畫亂成一團──少女那比鑽石的光輝要來的更加要燦爛耀眼的笑容震撼了所有人,甚至震撼了少年的計畫。 少年在那瞬間,產生了遲疑。 × 「喔喔,露出了笑容嗎?妳愛上我了吧?妳的……」 此名搭訕者不過只是不懂察顏觀色、完全一廂情願的笨蛋。 依舊說著毫無用處的廢話,搭訕者對毫無反抗的少女毛手毛腳了起來,而少女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僅僅只是維持著那抹笑。 搭訕者得寸進尺,旁觀的人群則各自因害羞或錯愕而不知所措。 搭訕者做出了動作。 少女不屑一顧。 眾人自覺不識相地散去抑或好奇地停留觀看。 剎那,少女的身體猛然向後傾去,人影閃至她的跟前,做出了宣言。 「她,是我的。」 × 少年遲疑的時間只持續了一秒上下,他以最快的速度將少女拉開,獨自面對搭訕者。 他並無後悔。 「墮落天使和惡魔為絕佳拍檔,凡人的妄想只該像氣泡球一一破碎消失。」 只感到好笑。 此時的少年全身散發出懾人的氣勢,搭訕者不禁退縮,原本對於身為「旁觀者」的少年的怨言全吞了回去──理所當然,搭訕者原先便為少年控制來製造扭曲的棋子,廢棄的棋子毫無用處更不可能違背操控者的意願。 顫抖著身體,搭訕者變為無用之人,震懾著落荒而逃。 如雷的歡呼響起。 少年冷眼瞥向四周,不發一語便拉少女離去。 ──引起太多人注意了。 少年感覺可惜的僅有此項。 他拉著少女,然後兩人停在無人處。 「所以說……是扭曲掉扭曲的自我嗎?你的扭曲。」 無預警地冒出這麼一句話,少女絲毫不感突兀。 「……這麼無所謂?這個扭曲的結果可是妳所造成的。」 淡淡地說著,聽上去雖是抱怨的語句,但少年卻沒有任何不滿的情緒參雜其中。 「反正……」 少女若有所思,然後逐漸拉起嘴角的幅度。 「總是相同的方法、相同的結果,得到預期中的扭曲也不夠有趣吧?」 「改變後,不是正好嗎?」 少年笑了。 突然感覺自己從未笑的如此開心。 「那麼……妳的『改變』呢?還夠美味吧?」 他丟下了話,以「被扭曲的扭曲存在」身分跨步離去。 看著離去的背影,少女笑容燦爛,儘管明白對方聽不到,卻不受控制地開了口── 「我玩的很愉快喔,扭曲的惡魔。」 × 那天起,少年就沒有再出現了。 對此,少女並未感覺驚訝,因為她早已明白「若是不能作為一個旁觀者,獵食扭曲的行為便對少年沒有意義」這件事。 時光流轉,很快的來到嶄新學期的開始。 少女走進了教室,目光射向了空氣,穿透了人群,直達窗邊,少女的目光只在一臉嚴肅地坐在那的陌生少年上聚焦──一切就與最初相同。 然後那擁有少女所陌生面孔的少年轉過了頭,目光直接迎向對方。 於是少女笑了,然後她看見少年也笑了。 臉很陌生,人卻很熟悉。 ──獵食扭曲的行動,又要再次開始了嗎? ──惡魔吶。 墮落天使婉約一笑,空氣似乎被無形的羽翼震了一下。 Fin. 字數總計:8,465字 01:02/2011.7.30完稿By亜麻楓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