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亜麻色 アマイ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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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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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不管是你還是你那叫艾斯可的朋友,還真是些不可理喻的傢伙啊……這就是所謂的同類相聚嗎?」
「喂、姑且和你說一聲,『不可理喻』一般是拿來用在負面的說法喔。」
「我本來就沒有在稱讚你們啊,有什麼關係呢。」
聳了聳肩,凱多咬著牙關面色蒼白,緊緊抓著腳踝的雙手浸染了鮮血。
「沒事吧?」
連忙湊了上前,從傷口處泊泊流出的液體毫無消止之意,幾爾打量著,將凱多護著傷處的手移開,那之下巨大的空洞之外細細的紅線拉了開來向外擴散,他未曾見過的傷口讓他束手無策。
「會露出這樣的表情還真不像你啊。」
「笑什麼笑啊你,結果你這傢伙也跟艾斯可那混帳一樣一點都不關心自己不是嗎?有時間檢討我的表情,先好好檢討你這傢伙違反交易信條裡的『信任』這件事吧。」
明明是重傷的狀態還是若無其事地開著玩笑,瞪了這樣的凱多一眼,幾爾瞬即又軟化下態度,惹得凱多不住勾起嘴角。
「好吧,是我錯了。」
「你的語氣裡可沒有反省啊。」
「我錯的地方是,不管怎麼樣果然你還是你啊。」
幾爾索性不管對方傷口的嚴重性便是一個用力打了上去,隨後看著凱多因吃痛反射性縮回腳。
「你這沒良心的……」
幾爾只是聳肩後撕下自己身上衣服布料的一部分。
由於告知過凱多這個隱蔽場所,在看見報導上怪盜羅跳海的地點後他馬上就知道了該往何處找人,只是在重重警衛隊搜索之下,光是要抵達這個地方便費盡他所有心思,更不用提要怎麼從此脫困了。
包紮著,因為是陌生的傷口所以他也只能想辦法先止血,想著要是這種時候身為醫生的蒂芬在或許便能有因應之策──但他已經先委託了對方照顧那個一碰枕頭就直接昏迷過去的人。
想著友人不禁接著想起了在那之後聽見的奇異叫聲,幾爾停下手邊的動作。
說起來,那是什麼的聲音?
「哪、羅,是什麼弄傷了你?」
他多少能夠猜到報導上提到的所謂「王國放出的得意追捕利器」正是造成對方如此狀態的元兇,但其真面目為何卻怎麼樣都無法想像。
凱多只是無奈一笑。
「誰知道呢……就是幾團會跑動的四腳毛球,帶著和我們同樣的呼吸器具衝上來就變成這樣了啊。」
──如果是艾斯可的話,會有相應的情報嗎?不……比起那個,還有更不妙的情況擺在眼前哪。
在對方提到呼吸器具後才意識到了情況的嚴峻,幾爾沉下臉色,「羅,你還剩下多少氧氣?」
「……今晚沒有得手呢,氧氣。那間貴族宅邸確實是防守嚴密啊……又或者王國確實打算動真格了呢,最近的入侵難度不斷提高,簡直像是警衛隊整個住進了貴族家庭裡一樣。」
說著,凱多將臉上的笑容縮回成下垂的弧線。
「這樣嗎……」
緊鄰海邊的山洞,當初的蒂芬能夠在這裡度過數日是因其即使沒有外建的呼吸系統也擁有先天的優勢而得以進入海內直接呼吸,但落到了他們身上就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儘管絞盡腦汁思考著應對的手段,幾爾卻只能對著擺在面前的這與生存相關的嚴峻問題乾瞪眼。
「哪,幾爾。」
凱多試圖喚回對方的注意力。
一手壓著腳踝不讓幾爾注意到自己腳上那剛被綁上的布料仍不斷被浸濕的事實,他讓另一隻手自懷中掏出另一份被摺疊過的文件而向前遞去。
「儘管氧氣沒有入手,倒是從今晚的行動中得到了你所渴望的線索的最後一塊碎片了。」
因意外而瞪大了眼,幾爾接過,很快地閱讀過上頭的資訊,「雖然我很開心終於到手這份資料……但你現在拿出這的意思究竟──」
「海水碰到傷口好像挺痛的我就不去了。」
凱多一下子打斷幾爾的問句。
「如果是你的話、以你商人的口才的話,就算是到那陌生而未知的土地,也能好好發揮作用的吧。」
「……你是要我拋棄你自己去避難的意思嗎?」
「事實上是我做不到離開這裡的行動呢,而且你入手這些線索碎片的目的還沒有達成吧?那樣的話,我沒有理由不相信你不會回來呢……啊,這麼說起來倒是有很重要的問題呢。你會游泳嗎?要是不會的話就困擾了呢。必須好好再整理一下計畫──」
「你先給我閉嘴!游泳什麼的根本就不是問題所在!問題在於以你所剩的氧氣儲量怎麼想都不可能撐過接下來這幾天的吧?而且你這傷口沒有人照顧根本不可──」
「你會游泳的話就好辦了呢。」
「聽我說話!」
一下子因激動而提高了音量,幾爾的呼息也跟著急促了起來。
「冷靜下來吧,幾爾。現在不是為了這種事白白浪費氧氣的時候吧。」
依然帶著那樣從容的笑容,凱多比劃出拳頭對上幾爾劇烈起伏的胸膛。
「就像當初你相信我而對我提出交易一樣,我也對你提出了交易──我相信我的交易夥伴,所以你也相信我吧……『在你回來之前,就算是苟延殘喘還是怎樣的狼狽,我會用盡一切手段好好活下去。』」
感覺自己心臟的鼓動藉由對方停在胸膛上的拳頭傳來了反彈的震動,幾爾盯著那堅定的目光,過往的記憶一下子湧上心頭。
將兩人的氧氣瓶給換過,幾爾被說服著向洞穴入口處的光亮邁步,「好好注意安全啊。」他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在腦內撥放著的記憶一下子跳轉到近幾日才剛發生的事件、微笑。
「……別像個老媽子一樣囉哩巴唆的,羅。」
他回槓,就這麼跳入海中。
×
前天晚上,看見揹著艾斯可來到自家門口的凱多,幾爾著實嚇了一跳。
「艾斯可你在……幹什麼啊?」
「這傢伙在商店外吸到空氣昏倒了。」
他看著凱多對自己眨眼,忍不住回瞪後將自己錯愕的情緒藏到對艾斯可的憐憫目光之後。
安頓好老是玩路倒招數的友人後關上門,幾爾看向時鐘,指針正好指向了十點半整。
他坐到窗前,就像過往所習慣的那樣,不同的是今晚那裡有塊黑影等待著自己。
「謝謝你送艾斯可過來。」
「沒什麼,只是剛好碰見,而且我也沒想到會以這種形式和你的朋友相遇。」
「……他就是你當初說過的,想要幫助的人嗎?」
「啊啊、算是其中之一吧。」
無法確認窗外的人是不是笑了,幾爾看著晃動的黑影替自己拉伸了禮帽的形狀,預期對方的離去。
「今晚也好好注意安全吧。」
「幾爾大商人還真是個囉嗦的老媽子啊。」
如果自己不說,在房裡睡著的艾斯可估計一輩子也不會發現他和怪盜之間的關係吧。
毫無理由地升起了這麼個念頭,幾爾盯著窗外等待著睡魔的到來,卻怎麼也沒能在時針的轉動間感受到睏意。
他從抽屜取出在那段和平日子裡從蒂芬那取得的童話故事,過去的他似乎曾經閱讀過,但在那些事件之後一次也沒有再翻開過任何與這個世界的故事相關的書本。他的目光掃著上頭的文字,運轉的大腦將整個故事的結構捲進記憶體裡。
他還沒有把這些與庫林絲相關的訊息告知那個高度歷史控,也沒有打算主動去說──儘管他信任著艾斯可,卻無法無視蒂芬的心情擅自洩密,更何況,對那個企圖找尋真相的男人而言,大概只有自己親眼所見才足以和真實連上關係吧。
幾爾在白紙上寫下墨字,並將其放於書頁之間、闔上。
──但總有一天,你一定會翻到這本書吧?
──到了那時,如果你還沒有放棄尋找這個世界的真實的話,就試著將我想說卻沒能說出口的真心一同找到吧,艾斯可。
- 《亞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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