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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出】風中搖曳之花SIDE-KATSUKI 02 冷靜一點、對,總之先冷靜下來。 再怎麼說他也是與出久一同競爭no.1稱號的職業英雄,不管面對再不講理的磨練都只有向前邁進(PLUS ULTRA)一擇──爆豪勝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控制住自己處在暴走邊緣的暴躁情緒,努力在極短的時間裡說服自己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這才將視線重新聚焦回綠谷出久身上。 綠色的毛燥頭髮、拙笨地令人感到憐愛的雀斑、圓滾水亮的碧綠色瞳孔──從小到大都一直被自己的戀人所保有的特徵理所當然地出現在他面前,但數秒前還蘊含著情熱與渴望的視線現在卻描繪著膽怯與畏懼的神色。 爆豪勝己還是忍不住嘖了舌,接著看見小一號的綠谷出久又縮了下肩膀。他這才發現因為這過於難以消化的事態自己竟忽略了眼前另一件相當重要的事情。 揀起落在床鋪一角的被單丟向不知道是因為個性轉移還是什麼其他緣故全身赤裸的人,勝己一面將自己才剛出來呼吸沒多久的分身重新封印回鼓脹的褲檔之間。 「總而言之先拿這個遮一下身體,出……笨久,我去找你這傢伙能穿的衣服。」 「欸、啊……嗯、嗯!」 聽見他的指示,綠谷出久也像是終於清醒過來般地燙紅了耳根,連忙抓住被丟到自己身上的布料更好地包裹住身體。 瞥見對方的反應,勝己不由得腹誹起出久究竟是怎麼樣的腦袋才會在被提醒之前都將自己突然變得赤身裸體一事置之腦後。 勝己一邊翻找著衣服一邊回想起剛才綠谷出久映入自己視線裡的嬌嫩姿態:還沒有經過本人摧殘的乾淨身體隱約透出了血色而顯得更為紅潤健康,浮在對方面龐上的紅暈則讓他與情事時會出現在出久臉上的潮紅聯想在一起不由得感到亢奮……爆豪勝己在手邊炸開一個爆炸,強行驅離腦內的想像。 啊──混帳!陰莖好痛! 爆豪勝己轉回過身,發現他為了驅逐邪念的手段又嚇到綠谷出久了。他沒好氣地將翻找到的衣物丟給像隻兔子般縮成一團卻還是一直朝自己投來窺視目光的綠色毛球,太習慣現在變得過於大膽的臭書呆子導致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拿捏行動的分寸,只好悶著氣在確認到他變得小隻的戀人接下了衣服準備更換之後重新背過身體。 聽著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響一邊在心底對著自己提出邀約卻隨隨便便丟下爛攤子不見的混帳叫罵,勝己略顯煩躁地拿出工作用的手機,決定把這個問題解決之後要全部加倍奉還給對方。 結束必要的聯絡之後發現房間裡細碎的聲音不知何時消失了,勝己確認著朝床鋪看去,正好和出久對上了視線。 「既然穿好衣服了就說一聲啦、混帳。」 「嗯、嗯……抱歉。」 果然小一號的綠谷出久在看向自己時眼裡似乎總抹不去警戒的色彩,爆豪勝己想想,覺得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從身形上推估,眼前的綠谷出久大概是剛升上中學二年級的年紀。雖然說以前他們之間的關係確實因為自己的錯而顯得畸形扭曲,但就他的記憶裡來看、那幾個月或許正是在那之中也特別糟糕的時期。 勝己深吸口氣,動員起所有的腦細胞想找到可以與對方正常對話的語句,但在他成功實行之前反倒是出久先怯生生地開了口。 「那個……雖然看起來成熟長高了不少……不過、你是小勝……對嗎?」 「噢。」 沒想到率先投向自己的竟是這樣理所當然的提問,勝己條件反射地應了聲,不確定出久是不是在聽見他的回答之後稍微鬆開了緊繃的身體。 但多虧了對方先行開口的提問,他終於找到了點可以好好和對方談話的邏輯。 「總而言之,現狀應該就是因為個性事故所以你這傢伙和這個時代的臭書呆子交換了,所以這裡對你來說是好幾年之後的未來,其他的細節還要再找人確認……」 因為不確定透漏過多未來的情報會不會對過去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勝己只挑選了他認為沒有問題的內容言簡意賅地向對方進行說明。 「那麼這裡是……」 「我家。」 「未來的我怎麼會待在小勝家……?」 「同居人。」 「為、為什麼我會和小勝同居──」 「……啊──!囉嗦!同居就同居了誰記得那麼多理由!反正你這傢伙除了我身邊以外哪裡也不能去啦!」 「噫!」 找不到適當的說詞忍不住就爆了氣順便自曝佔有慾滿溢的真心話,明明想盡可能避免暴露「他們是戀人關係」這對於過去的對方而言反差過大的情報,爆豪勝己卻不管怎麼樣都不想向對方說謊。 但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出久似乎沒有意會到他話語背後的涵義,倒是因為勝己的怒氣又嚇得縮起了肩膀,但還是吞了吞口水、硬著頭皮把在意的事情繼續問了下去。 「我和小勝同居的話、剛才小勝在床上……做的事情,平常也都會做嗎?」 「……」 爆豪勝己深深凝視著對方沒有作答,察覺到氣氛不對,綠谷出久有些尷尬地低下目光:「那個……對不──」 「不是你的錯就別道歉。」 在尾音落下之前就果斷地打斷對方未盡的發言,勝己看著出久朝自己投回一個茫然的眼神──雖然映射在裡頭的並不是畏懼或是警戒一類的情緒,但同樣是某種令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的存在。 勝己嘆了口氣,半是逃避地看了看時間:雖然他還得等傳出的訊息得到他想要的回覆,但對於還處於發育期的中學生而言早就是該休息的時候。 「你這傢伙今晚就先待在這裡,明天再去確認這個混帳個性事故的解決手段。」 「小、小勝呢?」 「這個家裡又不是只有這個房間。」 沒好氣地丟下這麼一句闔上臥房房門將對方留在裡頭。雖然在安全性方面來說,對這個家而言中學生的綠谷出久完全只是陌生的訪客,但勝己倒是相當信任對方不會在沒有許可的情況下隨便翻動別人東西。 比起那種微不足道的問題,他只是覺得不管對出久還是對自己來說,現在先分開來獨處才是對彼此的精神壓力更為友善的作法。 勝己打開家裡另一間掛有歐爾麥特門牌的臥房。雖然備有床鋪,但在兩人吵架以外的時候幾乎就只是純粹的收藏展示間。 若是放在平常,再怎麼逼不得已他也絕不會動念想在這種讓人靜不下心來的房間裡過夜,但今天晚上勝己倒不可思議地覺得:這一整房多到了令人煩躁程度的英雄收藏品,或許反而能夠在出久不在的這個時候成功發揮出讓自己得以完全冷靜下來的定心丸作用。 × 回想起剛升上中學二年級時的自己與綠谷出久,最先躍入爆豪勝己腦海裡的果然還是自己所犯下的、無可彌補的罪過。 在那件事之後,原本從小到大就積累了不少愛恨情仇而遊走在懸崖邊緣的他們的關係一口氣墜入毀滅的深谷之中,花費了相當長的日子才終於能構築起表面上對彼此漠不關心的假象、接著經過淤泥怪與高中時期諸多事件的洗禮之後勉勉強強地回到了全新的原點,進而於相較當時無比遙遠的未來奇蹟般地發展成現在這樣的戀人關係。 只是即使如此也不代表自己犯下的罪過能就此被一筆勾銷。 ──唯有這點,爆豪勝己一直都明白著未曾忘記。 × 翌日清早,爆豪勝己便將綠谷出久帶往大爆殺神事務所,準備接待昨晚透過訊息約定好時間的客人。 經過一個晚上之後綠谷出久似乎已經適應了不少,甚至還有餘力在行進途中用閃閃發亮的眼睛觀察起四周的環境、不時被種種對於這個時代的他們而言是熟人但對於對方來說是未知英雄出演的代言廣告吸引住眼球,直到發現勝己注視的目光才連忙道著歉追上腳步。 說實話,雖然勝己覺得出久的大驚小怪實在無比浪費時間,但能夠看見對方和這個時代的綠谷出久同樣喧騰的書呆子模樣還是讓他也放鬆了不少。 「好厲害啊……到處都是不曾見過的英雄,大家都有著怎麼樣的個性呢?為了未來準備全都得好好筆記下來研究才行……啊。」 年少的綠谷出久興奮之餘不由得自言自語著吐露出了內心話,隨即便帶著幾分不安看向一旁理所當然地聽見了全部內容的爆豪勝己。 「放心吧,那些資料這個時代的你早就全部都記錄下來了。」 雖然在確定不會產生問題之前他並不打算把那些在家裡堆起好幾座小山的檔案交給對方去看,勝己還是平靜地告知對方這個事實。 似乎並沒有想到勝己丟給自己的並不是預期中否定的叫罵,出久仰著腦袋望向對方的視線又混入了不少複雜的情緒。 「小勝在這個時代果然也是英雄嗎?」 「除了英雄以外沒有其他可能了吧?少瞧不起人了。」 「不、不是的,我並不是懷疑小勝當不上英雄,只是……」 「嗄?有什麼問題就乾脆一點說出來啦。」 爆豪勝己當然知道對方並沒有那個意思、只是習慣性地讓暴言脫口而出,但盯著綠谷出久欲言又止的模樣讓他有些不耐煩地不由得讓語氣拉高了幾個音調。 「呃……只、只是……如果小勝當上了英雄,那麼『我』……」 「……」 「……抱、抱歉!果然還是什麼事情都沒有!」 「如果不想說的話不說也無所謂。」 爆豪勝己瞥了眼綠谷出久臉上顯得有些怯懦的表情,僅只是淡淡地丟下這麼一句。 尷尬的沉默在那之後持續了一小段時間,一直到抵達目的地之後才受到外力破除。 「唷!綠谷、爆豪!兩個人一起出現在事務所還真是難得,今天有什麼合作任務要商談被我漏掉了嗎?」 「嗄?」 看著和平常一模一樣打招呼的上鳴電氣,爆豪勝己滿臉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身旁確實還是中學生模樣的綠谷出久又重新將視線移回對方身上:「喂、蠢臉,你這傢伙看到這副模樣的臭書呆子都沒有什麼其他感想嗎?」 「……其他感想?看起來就是平常的綠谷啊?你在說什麼啊?爆豪小勝同學。」 對於認知上的落差無語了幾秒,勝己想了想,重新整理好思路向對方說明關於出久遇見的個性事故。 「哈啊──?綠谷被沃奇小姐的個性波及、現在在這裡的是中學時期的綠谷?明明不管怎麼看都是我知道的綠谷……可是你又不會無緣無故開這種玩笑……」 「廢話!」 沒好氣地叫罵了聲,爆豪勝己看著上鳴電氣試探般地靠近一臉不安地縮在一旁的綠谷出久,打量了許久之後做出結論:「確實、這個表情和給人的氛圍跟平常的綠谷有落差呢……硬要說的話比較接近剛認識時的綠谷?」 「那個……」 面對打量,出久不太自在地別過視線,不抱希望地朝勝己送出求救的訊號。 「啊、抱歉,都忘記綠谷現在不認識我了。我是上鳴電氣!英雄名是充電閃電!請多指教了啊、綠谷!」 「英雄!」 果不其然綠谷出久一聽見英雄的名號便條件反射地又亮起了眼睛,爆豪勝己沒好氣地瞪著友人滿臉計畫達成的得意表情,伸出手在對方得意忘形地洩漏過多不確定會不會造成問題的情報之前把人拖到旁邊。 「還不知道出久中的個性影響到什麼層面,在確認之前別透漏太多沒用的廢話。」 「說是廢話也太過份了吧?綠谷那傢伙看起來就是一臉不安,向不安的人伸出援手就是英雄的工作啊?」 「囉嗦、那種事情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洩漏的情報被帶回過去的話搞不好會影響到時間軸之類的……說了你也聽不懂吧!混帳蠢臉!」 「我聽得懂啦!很多漫畫作品裡都有類似的描寫所以能夠理解啦!」 雖然知道出久就在不遠處看著,但兩人還是進行起了沒有什麼營養的爭論。幸好在勝己準備繼續回嘴之前現場迎來了新的訪客,這才順利為這無聊的鬧劇畫下句點。 「抱歉來晚了!」 聽見約定好碰面的對象出現,勝己朝著聲音的來源轉去,看見沃奇小姐與不知為何也陪同在一旁的治癒英雄全回復一起出現,一發現滿面緊張情緒的綠谷出久便誇張地連續鞠了好幾次九十度的彎躬。 「唔哇──對不起、對不起!因為我沒控制好個性才害DEKU交換回過去了!還以為應該沒問題的,沒想到還是觸發條件了……」 「昨天那傢伙也說過不是妳的錯了,比起道歉,倒是趕快說明那個觸發條件到底是什麼──」 上鳴搭住勝己的肩膀,打斷對方急於就地開展的質詢。 「喂喂、爆豪,我知道你很緊張綠谷的事情,不過待在大門口也沒辦法好好討論問題吧?總而言之先進去事務所裡面坐下來嘛、綠谷一直站在旁邊腳也很痠不是嗎?」 「……抱歉。」 注意到自己一不小心就沒壓抑好情緒失了分寸,勝己相當乾脆地道了歉。 爆豪勝己深吸了口氣,在上鳴電氣將來訪的兩名英雄引導進事務所內之後將目光盯向一直在旁邊注視著他們卻不知怎麼地一直待站在原地的綠谷出久,後者一碰上自己的視線又抽動了下肩膀,戰戰兢兢地拿不定行動的主意。 以前的人來到了現在的時代與理應已經有所成長的自己重新會面,即使如此爆豪勝己也還是摸不清對方腦袋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還不快點過來?我可沒有把你一個人晾在外面罰站的興趣啊,笨久。」 綠谷出久眨了眨眼睛,又露出了那個令他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的茫然表情,但還是乖乖地追上了自己,就這麼待在他左斜後方一定距離的位置追隨起自己的腳步。 × 經過沃奇小姐的說明之後,現階段明瞭的事項大概有下列數項。 首先:這個時代的綠谷出久確實和過去的自己互相調換了,但是雖然從現代去到過去的綠谷出久在返回原本的時代時能夠保有交換期間的記憶,但從過去來到這裡的綠谷出久重新回到過去時只會將一切當成一場夢而不會留下清晰的印象。 再來:要調換回到過去必須要有可以和過去的自己共同建立節點的搭檔存在、要重新調換回來時也同樣,必須和同一名搭檔找到新的節點才能夠結束個性的發動狀態。 最後:個性發動過程中,交換中的對象會被周遭認知為原本的存在,只有發動個性的當事人和協助個性發動的搭檔能夠直接從外觀認知到交換對象的真實樣貌。 「也就是說,蠢臉把中學生的笨久看成現在的臭書呆子、而我並沒有是因為我就是相當於那個混帳交換時的搭檔地位?那麼在你們兩個看來這傢伙又是怎麼樣的?」 「我是發動的個性持有者,所以現在的DEKU在我看起來也是中學生的樣子,不過全回復眼裡看到的就是原本這個時代的DEKU吧?」 沃奇小姐回覆著,將話題拋給坐在一旁的治癒英雄。後者聳聳肩,也給出了同意的答案:「沒錯喔,要是沒有事前知道DEKU現在因為沃奇的個性交換了這件事,除了氛圍和平常不太一樣以外,在我的認知裡完全就是原本的DEKU本人。」 「那麼從過去跑來的這傢伙現在就是用著出久的身分存在於這裡的吧?」 「啊……嗯、對、對!這也是我想要特別提醒你們注意的事情:要是從過去交換過來的DEKU在這個時代發生了什麼意外,同樣的傷害也會隨時反映到現在待在過去的DEKU身上,嚴重的話甚至會導致死亡……另外、雖然這邊的DEKU是用現代DEKU的身份存在在這裡,但不管是知識還是技能都還是和以前一樣,所以最好讓DEKU仔細瞭解這個時代的事情,才能避免因為情報上的落差造成事故。」 「……結果之前的顧慮反而是反效果啊?混帳!」 勝己低罵了聲,不甚愉快地在確認完所有注意事項後開口向沃奇小姐追問最後一個關鍵事項:「所以呢?所謂的『建立節點』又是怎麼回事?」 沃奇小姐與與治癒英雄全回復對視了一眼,觀察著面前的大爆殺神DYNAMIGHT與稍微拉開了距離站在一旁露出不安神情的DEKU,斟酌起字句地做出總結。 「……簡單來說,就是:『持有足以產生對稱性的念頭分別在過去與現在的時間點執行相同的行動。』」 × 儘管知道了原理卻反而因為知曉了而陷入一籌莫展的困境之中。結果一時間還是無法確立讓綠谷出久重新調換回來的手段,他們只好暫時先針對過去的綠谷出久的保護手段進行籌備。 不用其他人提醒,勝己也知道關於出久遭遇個性事故的事情除了少數信任的必要對象以外,不要張揚才是最好的保險。今天雖然勝己利用昨天事件時出久受到的傷害事前向其所屬的事務所告假,因而得以解釋英雄DEKU沒有正常上勤的緣由,但這終究不是可以長久利用的說詞。在不清楚出久什麼時候才能恢復原狀的情況下,他需要一個可以光明正大地隨時將對方留在自己身邊保護的名義。 只是不管要怎麼做,最後還是得看綠谷出久本人決定。 雖然在他們進行討論時始終不發一語,但勝己知道出久確實專心地將全部情報都蒐集進腦海之中:不管是自己面臨的風險也好、造成自己碰上這樣事態的原因也罷──還有勝己在聽見所謂建立節點的條件之後頓時面露險色的理由全都一清二楚。 他瞥了眼在回程也同樣走在自己左後方、低著頭不確定在思考些什麼的中學生,根據沃奇小姐個性發動的條件來推測,眼前的綠谷出久何止是從他們關係最惡劣的時期到來、甚至根本就是在過去自己強硬地要侵犯對方的那個瞬間被轉移到這個時代。 這麼想想,昨晚他還在心裡質疑在被提醒之前都不覺得自己突然變得赤身裸體有哪裡奇怪的笨久腦袋構成,結果根本就是因為對方在前一刻也同樣被『他自己』扒得一乾二淨的緣故。 勝己嘖了舌,對他自己感到生氣──他從不覺得自己犯下的罪過能在和出久交往之後就被一筆勾銷,只是在多年後的現在才終於迎來了必須付出代價的時刻──然而自己一直耽溺於與出久一起度過的生活裡而沒有做出實質的彌補,同樣也是不爭的事實。 「吶……小勝,可以問些問題嗎?」 爆豪勝己萬萬沒想到率先打破這片令人難受的沉默的又是綠谷出久。他停下腳步,過於突然的行動變化讓綠谷出久來不及煞車的步伐停在了自己身旁:「幹嘛?」 他自認為他的語氣相較於以前的自己應該是比較平和的,但出久不知為何卻反而為此顯得有些退卻,不自然地頓了頓之後才繼續接下語句:「這個時代的我……和小勝一樣是英雄嗎?」 「……噢。」 爆豪勝己凝視著綠谷出久,不甚情願地向對方承認了這個事實。他看著對方的表情稍微亮了起來,帶了點期盼地望向自己:「這個時代的我有像歐爾麥特一樣、帶著無所畏懼的笑容拯救到大家嗎?」 「……這個混帳書呆子,還真的是除了這些以外都沒在想其他事情了嗄?」 「因為、剛剛也聽說了要先了解這個時代的事情才比較好之類的……所以就想至少先弄清楚這些……」 瞪著綠谷出久一邊說著一邊心虛地飄開了視線,爆豪勝己想到自己內心糾葛的時候對方卻在考慮這些事情就來氣,突然覺得將自己耽溺於現在生活的這份責任轉嫁一半到出久身上也沒有什麼問題。 「啊啊、說得也是,反正都知道不會產生問題了,是該乾脆一點解禁情報沒錯啊。」 爆豪勝己沒好氣地說著,伸出了手索性將原先靠近牆側的綠谷出久壁咚在更為靠近自己的狹小空間之中。 「你這傢伙確實是英雄,至今以來拯救了許許多多的人。」 「不只受到歐爾麥特認可、還結交了一大群伙伴。」 「總、總覺得說的好像不是我的事情……」 「就是在說你這傢伙的事。」 面對過度逼近自己的勝己,出久逃避般地意圖錯開面龐,但被限縮住行動範圍的他根本逃不開到哪去──即使想像早上一樣討救兵,偏偏那時成為自己求救對象的人就是現在的侵略者──他努力運轉著腦袋擠出問題,希望藉此得出勝己對自己做出這樣行動的真正理由。 「那麼!小勝對於成為英雄的我又是怎麼想的?」 勝己愣下了身體,對上出久幾近視死如歸的目光,原本張揚著怒氣的眼睛受到對方的反應影響混入一絲複雜卻帶有溫情的情緒,他不可思議地發現眼前的人臉上的表情竟與日常裡向自己索討愛意的綠谷出久頗有幾分相像。 「雖然令人火大,卻同等地喜歡著。」 「……欸?」 超乎他自己所想像的,這個答案相當自然地便從他嘴裡迸出。這或許是某種自己有所成長的象徵、又或許只是某種想要在這種非常時期重新透過儀式確立的誓言,勝己極其認真地接下語句。 「因為喜歡上了你這個傢伙,所以才住在了一起、決定未來一生都不讓你隨意逃走啊,出久。」 爆豪勝己凝視著極近距離裡綠谷出久因為吃驚微張的嘴唇,宣告著俯下身體。 「啊……」 察覺到勝己的動作,出久隨即本能地閉上了雙眼。 但不管他等待了多久,預想應該到來的觸感都沒有襲向自己。 他懷抱著畏懼,戰戰兢兢地重新睜開眼睛,這才發現勝己就這麼在靠近自己不到一公分的距離踩下了剎車。 「……騙人。」 咀嚼著勝己砸向自己的語句,出久囁嚅著吐出這麼一句,隨即像是自我防衛般地全力推開勝己過於靠近自己的氣息。 「就、就算是弄錯了……小勝也不可能對我說出喜歡──」 「要不要相信是你的自由。」 穩住衝擊之下被迫後退的步伐,勝己凝視著一時還處於錯亂之中的出久,只是淡淡地拋下這麼一句。 他並不打算在這裡強迫對方理解自己的心意,也不覺得自己有資格要求對方像成為自己戀人的出久一樣接受自己。相當任性地、他只是將他想說的話如實告知,至於後面要如何應對的生殺大權一概交由對方處置。 「我……到底要怎麼做才好……」 「誰知道!首先先給我滾回家裡再說啦!智障!」 「智──唔嗯嗯……我、我知道了……」 綠谷出久悶聲應著,在一片混亂之中若有所思地踩著腳步。 看著對方動搖之餘甚至都沒能好好顧慮周邊情況,勝己無可奈何地緩下步伐,讓出久能夠走在身旁自己得以顧及到的範圍裡,代替對方確保最後一小段回家路途的安全。 × 對於出久「該如何是好」的諮詢,勝己的回答倒是相當發自內心。 要考慮的事情實在太多、能解決問題的手段又過於曖昧不清──他想著現在進行式被放逐到過去世界的戀人,嚴格來說還能夠直接向個性持有者確認情報的自己還算比較好的一方。相較之下、那個臭書呆子在沒有半點資訊的情況下,又會怎麼樣進行應對? 這份考慮倒不是出於擔心的情緒:雖然對方的行事風格總令人提心吊膽,但就一名英雄的角度來說,勝己還是相當信任出久能夠順利解決問題的。 只是既然所謂建立節點的手段最低限度的條件是要在兩邊進行相同的行為,那麼由知曉情報的自己去推論對方的行動才更具備合理性……然而非常可悲地,正如勝己一直以來發自內心的感想:綠谷出久從來都是打亂自己節奏、全然捉摸不透、不管花費多少年都無法徹底理解的存在。 或許最後還是只能出最下策地順其自然讓條件如同第一次的發動那樣偶然觸發?爆豪勝己在心底全力否定這個方案,再怎麼說這都不是他的行事作風。但今天要是自己與綠谷出久的立場交換,他倒無法全盤否定對方是不是會採用這個手段。 勝己嘆了口氣,望向回到家裡之後便坐到客廳沙發上沉浸於英雄新聞之中的人。在要好好收集這個時代情報這點上,對方倒是相當合作地展現出配合到底的氣度;這件事實對於解決這個事故而言確實是相當大的幫助,只是勝己總覺得出久只是如常發揮著他英雄御宅族的一面,怎麼樣都昇不起感謝之情。 「喂、來吃晚餐。」 不管怎樣,不先填飽肚子還是無法作戰。勝己喚了聲,強迫出久將注意力轉向自己。那張在昨天晚上還寫滿了防備的面龐,這回又被另一種涵蓋全然不同意義的「防備」所覆寫(雖然始作俑者都是他自己,但勝己覺得相較之下,這個表情至少要比昨晚的要順眼上幾分。) 「臭書呆子,沒聽見嗎?快點給我滾過來,飯菜都要涼了啊。」 見對方愣在原處沒有反應,勝己又多喊了一次,這才終於得到出久驚嚇著彈起身體的反應:「咦?欸?晚餐?啊……確實有好香的味道,好像很好吃的樣子……咦?難不成是小勝的手作料理……?」 「錯愕過頭了吧?不然你以為剛剛我在廚房都在幹嘛?」 勝己沒好氣地分別將餐點放到餐桌兩側,坐到自己平常的位置上,用眼神示意還站在空椅旁猶豫不決的人趕緊入座。 出久盯著餐桌上散發著熱氣的炸豬排丼吞了口水,拼命壓抑著隨時都會讓他自己失控的感動之情,全然沒有發現勝己一直光明正大地打量著自己的反應;他有些遲疑地伸筷挾了一口放進嘴裡,隨即為在舌尖擴散的美味點亮了眼睛。 「小勝果然很厲害,連料理都這麼拿手!平常的我也都是吃小勝的手作料理嗎?」 「輪換制啦,混帳。少連日常生活都想偷懶讓人照顧了,智障。」 雖然如此叫罵著,但看著出久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勝己還是相當滿意自己「從胃袋開始重新馴服綠谷出久」的作戰成功。 「就算小勝這麼說……真的有機會那麼做的人又不是『我』……啊。」 出久不滿地噘起嘴唇,反射性地開口抱怨,隨即擔心起自己的回嘴不好地連忙挺直背脊想捂住嘴巴,卻因為看見了意料之外的畫面不由得中止自己所有排程行動指令。 「嗤、所以果然是有動過類似的想法嘛?臭書呆子。」 對於現在的出久而言,勝己毫無矯飾的笑顏還是太過耀眼了。他瞠著眼睛,將面前衝擊他世界觀的光景收進眼底,不由自主地將湧上心頭的感想喃喃道出:「也許我最需要瞭解的……是這個時代的小勝也不一定……」 「嗄?」 出久的呢喃自然傳進了就坐在桌子對面的勝己耳裡,他挑起眉毛,總覺得對對方反應不太能釋懷地開口聲明:「我就一直都是我啦,跟在哪個時代才沒有關係啊。」 「是……這樣的嗎?」 雖然能理解出久無法全然信服的箇中緣由,但至少勝己覺得構築起自己的「芯」,確實仍是和以前同樣的存在。 他凝視著對方臉上的糾葛,拿其沒有辦法地嘆了氣:「剛才也說了:你要怎麼想是你的自由。我只是單純表明我的想法,並沒有要否定你的意思……和你這傢伙無法互相理解什麼的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欸?」 出久歪過腦袋,自從來到這個時代之後,他接受到了許許多多超乎他想像的事實,不免得都已經在心中將「這個時代的自己」與他自己劃分為兩個完全不同的存在,卻偏偏在這時候從造成他最多認知錯亂的人口中,得到在他的認識裡也是理所當然的情報。 「即使都住在了一起,小勝現在也還是沒有和『我』互相理解嗎?」 「啊?不管有沒有互相理解,要做的事情都不會有任何改變吧?」 綠谷出久盯著爆豪勝己一派理所當然地陳述著,似懂非懂地接受了對方的話語。 『自己和小勝才無法互相理解』:雖然是在他的認識裡也理所當然的、近乎令人絕望的事實。但由面前的人用這樣的口吻描述之後,這個與他切身相關的問題似乎又有了其他的觀點可以檢視。 出於某種直覺,綠谷出久想:這個與原先的「絕望」不同的觀點,或許就是在他所不知曉的歲月裡影響自己與小勝關係巨大變化的關鍵。 「但是……就算小勝說『是不是互相理解』這件事並不會對現況造成任何變化……我也還是覺得現在的我最需要……或者說、最想要瞭解的,就是小勝的事情。」 「……所以呢?你想要怎麼做?」 爆豪勝己放下手中的筷子,凝視著綠谷出久看似下定某種決心的表情,雖然多少能夠猜到對方的打算,還是不想替對方限縮選擇似地率先將心中描繪的可能性道出。 「白天帶電閃電先生說的、可能可以採用的那個方案……小勝,我可以透過事務所合作的形式,像這個時代的『我』一樣、暫時擔任你的搭檔嗎?」 即使已有預感,但勝己並不是那麼情願接受出久採納這個提議。 「就算有我在,也無法完全排除讓你和敵人正面對上的可能性喔,笨久。」 「如果要做英雄的工作的話,那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吧?」 「你才不是英雄吧?混帳笨久。」 「但是這個時代的『我』是英雄吧?」 爆豪勝己瞪著越是勸說反而越發堅定了意志的綠谷出久,有些生氣地想起了過去的對方雖然總顯得無比怯懦,卻同時也有著比任何人都要更加固執的精神。 「確實現在的我還不是英雄,真的遇上什麼狀況一定會為小勝造成麻煩……但是既然有這個機會,我還是想待在最近的距離觀察成為英雄的小勝的樣子,而且沃奇小姐也說了:在短時間內無法確認可用的交換節點是什麼的情況下,盡可能長時間和小勝待在一起才更有機會抓到可以觸發節點建立的可能性,更不用說現在的我是用『這個時代的我』的身份待在這裡,小勝你們似乎也不希望『我』交換了的事情曝露給太多人知道,現狀也沒有其他可以在隱瞞身份的前提下光明正大和小勝一起行動的手段,那麼像『我』那樣去行動而不是一直躲在家裡,也比較不會讓不知情的人對『我』起疑──」 「啊──囉嗦!我知道啦!總之你先給我閉嘴!」 聽著出久甚至都用上了碎碎念式的長篇大論試圖說服自己的反對,勝己不耐煩地吼著打斷對方。 「混帳笨久,話先說在前面:那些亂七八糟的理由什麼的通通都無所謂,管他自不自然還是會不會引起社會猜測、大不了就是我去請個長期休假之後再來應對。」 被自己打斷話端的出久聽見他的結論露出混雜著失落與不滿的表情,雖然對方確實列出了現狀所有足以支持這個方案啟用的條件,但爆豪勝己知道:綠谷出久絕對沒有弄懂眾人之所以不希望個性事故的情報暴露的真正理由;至於其他人,或許也僅認為只要交給自己就可以讓中學生的出久得到妥善照顧,卻不清楚眼前的人在成為英雄之前就已經是個不受控的瘋子的事實。 「如果要我也答應在工作時帶上你的方案的話,『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以自己的安全為最優先事項去考慮。』我對你要求的事情就這一件,能夠承諾嗎?」 所以就算明白這個約定實際效力低落,勝己還是希望出久最先理解到這個條件。 「可、可以嗎!」 「能夠承諾嗎?」 凝視著臉上瞬間又轉換為期盼情緒的人,他又聲明了一次要求對方給出答覆。 綠谷出久與爆豪勝己對上視線,沉默了幾秒後眨眨眼睛,這才終於點下腦袋。 「呿。」 勝己極其用力地嘖了舌,收拾好用餐完的餐具站起身體,放任出久坐在原位用不安的視線追尋著自己的背影,接著走進房間裡翻出被原主人遺留在這個時代而由他暫為保管的手機,附帶上當場寫好的紙條一併丟給綠谷出久。 「那就你這傢伙自己去跟事務所的人聯絡。」 出久手忙腳亂地接下看似要直接從自己臉上砸過來的手機(因為勝己的手下留情,所以跟著極小拋物線軌道移動的物體在碰到出久的鼻子之前,就失去了前行的力道落到他的手上),他攤開夾在手機殼縫隙的紙張,發現上面用他熟悉的漂亮字跡寫滿了關於英雄DEKU所屬事務所的成員資訊與相關細節。 「小勝!謝謝你!」 「……」 爆豪勝己望著綠谷出久朝自己漾開的燦爛笑容,相當簡單地忘卻壓在心頭的煩躁,就那樣猝不及防地短暫失去言語能力。 × 那之後勝己看著出久略顯笨拙地撥通電話,嘗試溝通與大爆殺神事務所暫時合作的相關事宜,因為乍看之下並沒有什麼大問題而放置不管。 既然同意執行那個方案,他就只打算將一切準備都做到完美。勝己將簡單說明出久遭遇個性事故的訊息傳送給和自己與臭書呆子進行英雄活動時較常碰面的幾位原A班的學友請求協助,沒幾秒就收到同意的回覆與煩人的關心字句。 他隨手敲了幾個字打發掉友人們多餘的擔心,發現到出久結束通話後站到自己身後的氣息轉過腦袋。 「幹嘛?事情辦完了就去洗澡睡覺,明天還要早起啊。」 「嗯、嗯……只是有點在意……小勝還沒忙完、還不打算休息嗎?」 注意到出久一直讓視線朝自己剛剛隨手放在旁邊沙發上的枕頭飄去,勝己隨即參透了對方真正想問的問題是什麼。 「我就在這裡睡了,用不著你這傢伙擔心,知道的話就趕快給我滾回房間裡。」 「就在這裡睡……但是、昨天小勝說這個家裡還有其他房間……那是騙我的嗎?」 「沒有騙你,只是單純不想在那休息而已。」 雖然昨晚因為一時的鬼迷心竅而在那個死宅房間裡一覺好眠,但清醒過來之後勝己果然還是覺得打死都不想再在那個房間裡過夜。 儘管勝己說的全是單純的事實陳述,但出久還是露出了糾結的表情不願意照著勝己所希望的回房:「但是在沙發睡覺的話,小勝沒有辦法好好休息吧?」 「別小看人了,我不管在哪裡都可以睡啦!」 「不是那個問題……明明是待在自己家裡,小勝卻因為把房間讓給了我而沒有辦法好好緩解疲勞什麼的……啊!不然我跟小勝交換吧!我來睡沙發!這樣小勝就可以回自己房間裡好好休息了!」 「你是智障嗎?」 瞪著綠谷出久就那樣自顧自地說著擅自定下結論,爆豪勝己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鄙視對方果然還是沒有將自身納入考量的腦袋。 但他想了想,將原本哽在喉頭準備叫罵的語句吞回。先不提睡沙發的事情,交換房間倒確實是個不錯的提議。 「喂、笨久,過來。」 勝己站起身體,領著滿臉莫名其妙的出久來到那間讓人靜不下心的收藏房間。 「等等、小勝……這是什麼……欸?從來沒有見過的歐爾麥特週邊居然有這麼多……咦?我是在做夢嗎?小勝!」 「你是在未來啦!混帳智障書呆子!」 果不其然在他剛打開房門的同時,綠谷出久就瞬間振奮起百般精神地刷亮了興奮的目光:「好厲害……這個房間是不得了的寶庫啊小勝!……哇!這尊手辦我也有收藏!看上去雖然有點年紀了但不管哪個週邊都被精心保養地狀況良好呢!仔細一看除了歐爾麥特以外也還有好多其他英雄的週邊,放在床上的被單設計和白天看到的小勝的英雄服裝好像呀……啊!有床的話也就是說,這間房間就是小勝說的、這個家裡的其他寢室嗎?為什麼不肯在這裡休息啊、小勝!太暴殄天物了!」 「既然那麼喜歡的話,就你這傢伙來這裡睡不就好了?」 「真的可以嗎!」 「……噢。」 雖然勝己本來就是覺得讓對方住在這間房間會更開心才帶人過來,但看著出久超乎自己想像的興奮模樣,反而倒讓他對自己的決定產生了少許不安。 「你這傢伙……確定真的能好好在這個房間睡覺吧?要是因為研究英雄週邊什麼的而熬夜通宵的話,就給我等著瞧啊?」 為防萬一,勝己又朝對方多耳提面命了句。但已經全然沉浸於英雄週邊世界裡的綠谷出久僅是含糊地應上了聲:「知道了!」接著就像是進入了全然不同次元的空間一般地對外界不聞不問。 「臭書呆子……」 勝己長呼了口氣,決定放任對方隨便去興奮到天荒地老,自己則收拾掉剛才處理到一半的事務聯絡之後也返回自己的房間。 闊別一個晚上的、屬於他和綠谷出久的大床:明明只是相隔不到一天的再次會面,卻因為少了正常該出現在同一個空間裡的另一半的溫度而顯得有些陌生。 爆豪勝己趴倒在床上,接著發現了透過寢具傳進自己鼻腔裡的、正是他自己與綠谷出久日夜相處之下,深深附著在上頭的氣味。 ──至少他能夠確信留存於他記憶裡的那些並非是夢境而是確實存在的時光。 他翻過身體,一整天下來被緊繃的情緒隔絕而沒有被他察覺到過度積累的疲勞一股氣湧上,爆豪勝己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讓意識就此與現實斷線。 × 那時透過沃奇小姐與治癒英雄全回復解說之後,理解到必須先優先於「綠谷出久保護手段」的他們現場拉開了另一個小組。上鳴電氣熱心地向綠谷出久搭著話說明起這個時代的情報,爆豪勝己則站在稍遠的位置注視著沒有加入圈內。 雖然長著那樣智障的臉卻是比起自己還更能閱讀氣氛變化的男人,勝己知道上鳴之所以率先代替自己去和出久搭話,全是出於對自己內心動搖的配慮。 『哪、妳剛才說的「對稱性的念頭」是什麼?』 反正都拉開距離了也是剛好,勝己向著不知道為什麼也和自己同樣留在原地的沃奇小姐開口搭話──出於某種不明的理由,勝己直覺自己並不希望接下來這番問答在中學生的綠谷出久面前進行。 『……舉例來說……我和全回復建立節點的時候,通常全回覆會承擔這兩個節點之間作為「軸」的角色:過去與現在的他專注於「要幫助我發動個性」這個相同的念頭上;至於這邊的我只要專注想著讓自己能回到過去、而過去的我則專注祈願自己前往未來。這麼一來,可以交換的節點就建立完畢,接著就看實際發動個性的我要選擇投影到哪一個節點上面去了。』 面對勝己的提問,沃奇小姐相當乾脆地便將自己個性的發動細節告知,接著短暫地停頓了幾秒,又預知著勝己想法般地追加做出更多的說明。 『DYNAMIGHT和DEKU的狀況,比較像是在不知不覺間產生了和過去某一個時間點形成對稱的念頭,因此偶然建立了可以跳躍的節點。但因為DEKU是受到我個性的波及無法自主控制,所以才在建立好節點的當下馬上完成了跳躍……』 『也就是說,關鍵是確立一方同樣性質的念頭與另一方相反性質的念頭嗎?』 『嗯。』 『……』 『……DYNAMIGHT,確實最低限度的理論上來說,只要達成了剛才的條件就可以建立起節點……但實際上要完成這件事情,還是需要搭檔雙方相當高度的情感共鳴……雖然不知道你和DEKU是因為什麼契機建立了節點,但既然能夠辦到,就表示你們之間有著相當明確的……像是信任?之類的關係。所以、還請不要太鑽牛角尖了。』 『你和DEKU的話,一定可以再建立起新的節點、重新交換回來,過回和以往同樣的生活的。』 雖然沃奇小姐那樣說,但對爆豪勝己而言、自己與綠谷出久的關係卻不是那麼簡單就能一言帶過的事情。 如果說關鍵是一方相同與一方相反的念頭,勝己知道在這個節點之中成為讓出久交換回到過去的「軸」究竟是什麼。 那個時候、剛升上中學二年級的那個時候:綠谷出久為了掩護新入學的學弟、逞著英雄槓上了大上他們一屆的學長,差點就要被修理得遍體鱗傷的時候,正好被路過目睹一切的自己出手阻止。 了結一切後把對方叫到校舍後方的他那時候所想的,就只是如果綠谷出久要隨便因為除了自己以外的其他抹布而受傷的話,那他就必須重新教導對方「自己的身體究竟是屬於誰的」才行。 不管他與綠谷出久產生高度共鳴的情感究竟是什麼,爆豪勝己可以斷言那至少不會是「信任」一類美好的事物。 因為他的行動、與他的想法──不過只是出自於他心裡這樣無聊又可悲的、醜陋的佔有慾……至今恆常不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