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亜麻色 アマイ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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狛日《向陽的日子》Web再錄
未來篇
罪木蜜柑陷入前所未有的焦慮之中。
「日向同學和狛枝同學都是、笨蛋!」
從緊急治療室走出,她對著連忙湊上來的狛枝凪斗劈頭便是這麼一句抱怨。
他也不是不能理解罪木的反應:讓應該靜養的病患跑出去還受了更嚴重的傷回來,留下這樣的案例對於超高校級的保健委員的才能簡直就是一種侮辱。
「真是抱歉呢,因為我這種垃圾蟲而影響了妳的心情。」要不是礙於自己是那個間接讓病患受到二次傷害的罪魁禍首,他肯定早就開始他那帶點嘲諷的長篇大論,「不過在這之前……可以先問問日向君的情況嗎?」
他環起手臂,意圖掩飾內心的不安。
「……老實說,日向同學的狀況還是有點危險……但、但是!我已經把能做的都做過了!血也已經止住了!接下來只要等日向同學退燒醒過來就……嗚嗚嗚……」
為什麼要哭啊。
徒然增加了不安,狛枝凪斗忍不住緊咬牙關。
「吶,罪木同學,可以進去嗎。」
「呼欸欸──啊!是、是!」
他打開門,看見躺在潔白床鋪上的人,明明仍被判定處於生死關頭,略去了繁複交錯的管子看上去卻只像是安穩地在睡覺,彷彿什麼時候睜開惺忪的睡眼也不奇怪。
終究這也只是毫無意義、自我安慰的行為罷了。
站到了病床側,狛枝凪斗盯著那曝露在空氣中的右手,遲疑了幾秒,還是坐下身後搭上,讓炙熱的溫度燒燙自己冰冷的雙手。
×
這一次的昏迷他所看見的風景跟之前比起來又是截然不同的世界。
拓展開來的藍色空間,綠色的半透明步道向前延伸,他能夠感覺到腳上踩的滑板、聽得見在耳邊迴響的倒數音,日向創很快便意識到自己跑到了哪裡、又應該做些什麼。
加速度向前,平順的道路像是還在替他的腦袋暖身,而這事前準備也沒有過於拖沓,他抬起頭,問題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發生了什麼事?』
紅色與黃色與藍色的道路開始轉換,盡頭全是一致的「被岡格尼爾之槍刺穿了」。
「……這個,有任何一丁點推理的必要在嗎?」
無可奈何地穿越了黃色的通道,下一個問題很快地便迎向他。
──『接下來會怎麼發展?』
雙色的道路各自在盡頭顯示著「生還」與「就這麼死去」,除去顏色上的差異,兩條道路唯一的差別只在於一條是直線到底的通道而另一條則佈滿了複雜的坑洞。
「我說、這根本是對傷患的霸凌吧。」
這個現狀與其說是邏輯推理,不如說是針對選擇的考驗。
對他而言,答案是什麼就跟上一題相同淺顯易懂地不需動用絲毫邏輯──與之相對的卻是勇氣:儘管傷痕累累,他究竟還有沒有跨越那些阻礙生還的事物的意志力?
他還在分析問題的組成,選擇的分岔點便已經來到面前。
現在不跳的話就來不及了──這樣的情景簡直就是在反映著現實,諷刺地令他想笑。
「不要……小看人了啊!」
在最後一刻他躍起,驚險地擦過邊緣步上生還的道路,而沒有讓他高興的餘地,他咬了牙便是另一個需飛越的斷層朝自己衝來。
如果減速的話就沒有足以向前的力道了,他沒有餘裕去遲疑、沒有多餘的力氣可以分給懷疑自身力量的自己──或許以前的他會在這邊選擇出局吧?或許接受命運選擇死亡是更輕鬆的道路、或許──
就算身處深層意識的夢境之中,自現實加於自己的觸感他還是能夠清楚地接收。
漫長的奮戰之後,他看見最後一道問題,道路之後的答案則矯情的令他想笑。
沒有多餘的阻礙,由他內心構成的這條道路堅定地向前延伸,他只需要向前滑行。
「傳達給他。」
他在彩色的終點停下滑板,不知怎地想起了最初在沙灘上向他詢問了狀況的面龐。
×
右邊是冬日難得清爽和煦的微風,左邊是白色的棉花糖佔據空間,他眨了眨眼睛,習慣性想爬起卻發現自己並沒有辦法好好地使出力氣,更不用提驚動那個在自己床側睡得香甜的人。
「喂……狛枝──」
吐出空氣的聲音在他意料之中地微弱,果然這樣的狀態根本沒有辦法叫醒誰甚至還會被突然闖進房內的高分貝喊叫壓過:「嗚哇哇──日向同學──」
僅僅只是一瞬間發生的事:床側的白色腦袋像是裝了彈簧似地彈起,果斷伸出的機械手臂將不顧一切飛奔而來的紫色腦袋與日向創這一存在隔絕開來。
「罪木同學,這樣不好吧?真的衝過來的話就要變成三次傷害了喔?保健委員的才能都在哭泣了喔?」
日向創看不出狛枝凪斗是不是鬆了一口氣,語氣中的威脅倒是貨真價實。
「欸?為什麼是三次傷害……嗚哇哇哇──」還沒問完就被一個力道推開向後傾倒,「喂、聽說日向醒了──嗚哇!」「嘿嘿嘿……這種時候就輪到我這個超高校級的主廚登場了……」「請不要看嚶嚶嚶──!」聚在門口的聲音開始繁殖,就算躺在床上看不見實際情形,日向創也能清楚想像到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正想苦笑,一直停在左手的溫度便突然傳來了力道。
「……」
「……狛、狛枝?怎、怎麼了啊。」
看著抓住自己的手卻低著頭不發一語的人,日向創忍不住開口,儘管還是細如蚊叫的聲響,還是好好地傳進了對方耳中。
猛地抬起頭,狛枝凪斗過於突然的動作讓日向創不自覺一震:「太好了呢!日向君!希望的你好好地醒了過來……這下子我也能夠安心地以死謝罪了!」然後又是通常運轉之下冒出的句子。
不不不、給我等等啊──
「喂、狛枝,日向那傢伙不就是因為你所謂的『以死謝罪』才變成這樣的你這傢伙在說什麼啊?」
謝啦、左右田,難得說了句好話啊……咦。
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對友人的感激之情,日向創才正要安下心,視線所能觸及的範圍內卻又發生了更加令人難以應對的事態。
「啊勒?好奇怪啊……」
像是自己都沒有預料到一般,他舉起左手意圖止住雙眼的水源,但止不住的淚珠只是滑過機械手臂的金屬表層,就這麼降落覆蓋日向創的潔白被單。一瞬間,吵鬧的病房只剩下被壓抑的細微啜泣。
「狛、狛枝──」
──啪恰。
那是過於突然的快門聲,以至於除了仍在想辦法掩飾什麼的狛枝凪斗之外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到不知何時也來到門口的小泉真昼身上。
「好了大家,別在病房裡吵吵鬧鬧的了趕快去把閒置的工作做一做啊,病人也是要休息的,是這樣的吧?罪木。」
「啊、是、是!日向同學還要再靜養……」看著向自己眨眼的小泉,罪木一下子又慌張起來:「哇啊啊!我去拿替換的繃帶!」
就這麼留下病床上與病床邊的兩人,小泉真昼將房門關起。
「什麼啊,小泉,還以為可以看到什麼精彩畫面的。」
「閉嘴,不可靠的男生!」
氣勢洶洶地止住了左右田的抱怨,小泉真昼看著相機裡在剛才那一瞬間所拍下的畫面。
「那兩個人……是可以拍到好照片的氣氛啊。」
×
「……」
「……」
沒想到在小泉真昼一聲令下後就這麼成了兩人獨處的狀態,日向創看著總算止住淚水的狛枝凪斗,感覺原本在昏迷中有什麼想說的話都被忘得一乾二淨,徒留下尷尬在兩人之間蔓延。
「那個啊、狛枝……可以幫個忙嗎?」他嚥了口口水,受創的右手動彈不得,無事的左手又被狛枝凪斗的溫度給封印,日向創只得擠出細小的音量請求:「一直這樣躺著很不舒服啊,可以幫忙扶一下嗎?」
「傷口不會裂開嗎?」
「我想……不會吧。」
坐起身,日向創等待著還有些遲鈍的身體將痛覺回饋給自己,許久才重新睜開眼睛,看見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狛枝凪斗。
白色腦袋的人一直沒有放開他的左手。如果從小泉也回到島上這點來推算,這個姿勢可能維持得比他所想像的還要久。
「吶、日向君,為什麼是我?」
「什麼?」
「你倒下前說的那個,想和我一起活下去之類的願望。」
自己說出口是一回事,由誰來重新覆述一次又是另外一回事。看著一臉認真發問著的狛枝凪斗,日向創又一次燒燙了耳根,露出複雜的表情撇過腦袋。
「……當然是因為喜歡啊。」
原本就因為虛弱而極其細小的聲音到了這種時候更是微弱地只剩下縹緲的氣音,儘管如此還是好好地將室內唯一的聲音收入耳中,狛枝凪斗一下子瞪大了眼,看著日向創紅著臉轉回來盯著自己。
「我喜歡你。」
「喜歡你,所以在那個時候同意了你同居的邀約、喜歡你,所以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喜歡你,所以不想看見你在我消失之後孤單著一個人的模樣。」
連發的言彈讓狛枝凪斗一下子啞口無言,許久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
「在說什麼啊這個預備學科……你消失的話根本也看不見我的樣子了吧?」
「啊啊、是哪,邏輯上來說的確是這樣子啊。所以這就是你決定一聲不吭從我面前消失的原因嗎?反正你消失了的話,也不用去承擔讓我難過的責任了?」
銳利的言刃斬斷狛枝凪斗好不容易才生出的反論。
「什……不是的!我只是不希望像我這樣的垃圾蟲去危害到你生存的權利!」忍不住加大了分貝,狛枝凪斗幾乎就要站起身來,「渺小無力的希望就算失去光輝也無所謂,只有你、只有名為日向創的這個希望,無論如何我都想要讓他繼續燦爛下去啊!」
「那麼就相信我啊!」
不知怎麼感覺都生氣了起來,他從丹田發出的叫喊就這麼壓過狛枝凪斗的氣勢,日向創在語句之後因拉扯到肌肉而痛苦地蜷縮起身體,弄得狛枝凪斗連忙慌張地湊上前,「日向君、沒事吧──」他卻讓擔憂的話語在其氣勢洶洶的抬頭之後戛然而止。
「雖然希望什麼的在離開程式後一次也沒有想過要去成為,但既然你要擅自把我認定為希望的話,就不要輕易地放棄我啊!」
像是要報復幾分鐘前讓自己慌忙起來的狛枝凪斗,這一次輪到日向創不受控制地在眼眶裡醞釀起淚水。
「你總是如此……自說自話地理解了什麼又擅自去做些什麼,從來不管其他人的心情為所欲為……希望算什麼啊?幸運又算什麼啊?沒有定論的事情不要擅自預期最壞的結果啊!」
他喘了兩口氣,滑落的液體跟著勾起狛枝凪斗眼眶裡尚未平息的燒灼。
「你明白你在說些什麼嗎?那可是我的幸運喔?是連我都沒有辦法好好掌控的、絕對的力量……像今天這樣的事情就算反覆在你身上發生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喔?」
「啊啊、我清楚的很啊。」
「就算如此。就算你再怎麼擔心自己無法掌控才能也好,我也會相信你總有一天能夠克服這一切……在那之前,十次也好、千次也好、一萬次也好,你所謂的不幸再怎麼作用我也願意概括承受……因為那正是對我而言最為重要的事……是我在那短暫可以許下願望的瞬間所能夠想到的唯一的事情……」
勉強驅使著右手移動,日向創意圖在口袋中翻找些什麼,許久才顫抖著將緊握的拳頭對上強忍著複雜心情的狛枝凪斗。
「喂、狛枝凪斗,不准逃啊,你願意接受的吧?我的挑戰。」
在日向創因脫力而放開的手掌下接住了那枚閃閃發亮的戒指,狛枝凪斗盯著那之中閃耀的光芒,又一次抬起頭對上那滿溢情感的異色雙瞳。
「區區的預備學科,不要抄襲別人說過的話啊。」
就像自己接收了那麼多的言彈相同,他也同樣愛著日向創這一存在,否則也不會在明知不該擁有的狀態下仍期望著去得到什麼。
滑落的水珠依著弧線從隙縫溜進他勾起的嘴角,有點鹹、又有點苦。他終於放開一直緊抓住對方的右手,殘存在掌心的溫度還燙著,而他單膝跪地,雙手捧起的鑽石染上自己和對方融合在一起的溫存,七克拉的希望在斜射的冬日陽光下閃閃發光。
這一刻將迎來的未來是由背負著可能失去日向創的不幸所誕生的幸運而構成,如果是這樣,他沒有理由放棄自己應該獲得的饋贈。
「請和我結婚吧,日向創。」
《向陽的日子》‧完
某人的獨白
│
(非)日常篇
│
非日常篇
│
未來篇
後記
這裡是亞麻楓嶽,非常謝謝看到這裡的大家!
因為論破十週年而把這本拿出來發,從剛出刊到現在也過了好幾年,期間收到了好多人的鼓勵和心得或者場上的小卡及投餵等等,真的是........非常的快樂.........!因為有這些才有擁有動力繼續創作的我............謝謝你們.......!(結果講到後面開始語無倫次)
每次都在想每次說話都是感謝不知道會不會被覺得敷衍,但真的除了感謝之情不知道還能怎樣表現我的開心──不管怎樣!論破也十週年了!不知不覺就十週年了!雖然有很多部分令人心情複雜
(像是那個XX人格還是第五XX的合作)
但基本還是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回頭一看當年這本的後記寫了這篇故事的目標是「關於狛枝凪斗尋獲幸福的故事」,到了現在仍由衷慶幸當初訂下了這個主題。「希望狛日能夠一直幸福下去」的想法在前幾個月重新玩完手機版超級槍彈辯駁2之後也變得更加強烈了
(但是吵架還內心相互矛盾的狛日也好辣真是救命)
實話說向陽兩篇番外篇的其中之一可能是我寫過的所有狛日文裡最喜歡的一篇,不過就不再放上來了XD(雖然也覺得沒辦法讓更多人看到有些可惜,但就當作是和購本的大家的共同回憶><(←?)
那麼,最後再次感謝所有願意讀到這裡的每一位以及、
恭喜槍彈辯駁發售十週年!!!
2020/11/25 亜麻楓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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