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亜麻色 アマイ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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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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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離開學院之後,幾爾很快便投入了當初父親曾經做過的事業之中。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王國並未對自己的父母用上抹殺艾斯可家族的手法,也因此那些過去父親留下的紀錄才得以保存下來。
以那些資料做為基底,幾爾循線找到了溝通氧氣交易網絡的人們。
面對初來乍到的新人,這些人警戒、懷疑,毫不留情,像是這就是在這個圈子裡存活下去的必要條件。至於幾爾,則選擇做得比他們更徹底。沒多久,年少的商人就這麼讓自己的名聲傳遍全國。
作為商品販售的氧氣,依照純淨程度被區分為五種等級──在幾爾看來這實在是相當可笑的事。
以蒂芬作為要脅的人質,狄斯海墨尼王國向原本不願意與自己產生接觸的庫林絲一族取得了純淨氧氣的購買權,另一方面則為了維護自身存在的正統性,不遺餘力地抹黑守護亞森的居民。
王國為了維護自身存在的另一個舉動則是從氧氣販賣下手。
將從亞森取得的氧氣混入些許散佈空中的汙濁氧氣,以此提升純淨氧氣的價值,再劃分成不同的價格售予國民。
「哼嗯……還真是不擇手段哪。」
在投入父親的事業之後,他戲謔地笑著,在時間的沖刷之後他學會如何不為對世間的黑暗所動。
──不去管汙濁空氣對人體的傷害,這個王國打從最一開始就沒打算留下對自己無益的民眾。
×
「不要動。」
對著窗外黑暗的街道,幾爾將注意力集中在身後貼著自己的冰冷刀刃。
不知從何時起,幾爾養成了在宵禁後盯著窗外直到入眠的習慣,而跟著習慣走的他此時也確實處於最為放鬆警惕的時候──但儘管如此,被他人入侵室內卻一無所察還是讓自己蒙羞。
「怎麼?這種時間前來拜訪,總不會是想和我來場火熱的交易吧?」
「……你就是幾爾‧魯特嗎?」
「是又如何?」
他反問,盡可能壓抑住語氣裡的不耐。
「是的話大概……就如你所說的,來場火熱的交易吧。」
感覺話語之後冰冷的金屬略微離開了肌膚表面,幾爾沒有放過這個機會:一下子便轉了身抓住對方的手腕將其按倒在地。他盯著他,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對方眼中沒有絲毫抵抗的意思在。
「我是凱多。」也不管自己被反過來壓制便是一個自說自話的報上名號:「幾爾‧魯特,你經常在和平民交易中偷偷將低品質的氧換成高品質的氧氣吧?」
「……」儘管王國將氧氣分級的措施在他眼中是如此可笑,卻也不會改變對這樣的措施造成影響將被蓋上有罪烙印的事實,幾爾加重了力道,五指的爪印就這麼刻入凱多的血肉之中,「想要恐嚇我嗎?」
「不不不,剛剛也說過了吧?『如果你是幾爾的話,就來場交易吧。』」
毫無畏懼地勾起了笑容,在這樣情況下還能如此悠然自得的凱多讓幾爾不由得起了身雞皮疙瘩,他緊盯著依然毫無反抗之意的人,雖然能夠藉由其細微的肌肉運動預測到凱多的舉動,但他怎麼也看不透對方的心理運動。
「你想要做什麼交易?如果是氧氣的買賣的話早就已經超過營業時間了喔。」
他只好嘗試詢問。
「確實是超過營業時間了沒錯,不過我接下來要提的交易大概在正常時間的話只會讓你困擾吧?」微笑著眨了眨眼,凱多在幾爾因錯愕放鬆力道的瞬間輕輕推開壓制著自己的人,就這麼在對方驚訝的目光裡坐起身聳聳肩。
「請將所有購買高品質氧氣的貴族名單與詳細資料賣給我。」
「……哈啊?」
就算自己從商的時間還不算長,像這樣提出要求還令人摸不著頭緒的客人大概也很難再有了。
攤了手,凱多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我有想要做的事呢。為此非得拿到那些資料不可……就像你偷換氧氣的行為一樣,我想要的是將這個王國裡不平等的狀況扭轉過來……氧氣是人類生存所必須的重要事物,這樣的存在卻被劃分了等級販售給不同的族群,簡直就是在說那些只買得起便宜氧氣的人們不值得活下去一樣讓我相當不滿啊。更何況、在很久以前氧氣就是散佈在空中任人自由呼吸的東西吧?也就是說、是『平等』的。但這樣的平等如今卻成了買賣的商品,作為這種不合理結構一環的你,要不是有為了底層的人偷換氧氣的實績在,我才不想要與之交──」
「好了、夠了、停,我懂你的意思了。」
「啊,是嗎?」
雖然講得很有道理也頗能引起自己的共鳴,但是話還真多啊。
「先說好了,不管你怎麼講,我都沒有把名單賣給你的打算哪。」
筆直地對上對方的目光,幾爾果斷地說著,在那之後不意外地看見凱多的表情一下子被替換為嚴肅。
「你是認真的嗎?」
「啊啊、相當認真啊。」聳聳肩膀,幾爾顧自走過凱多身邊而在自己的書桌旁停住腳步,在某種報復心理驅使下悠悠哉哉地比了根手指指向桌上層層疊疊的紙張。
「這種東西有什麼販賣的價值?想要的話就直接拿走不就得了。」
幾爾勾起嘴角,愉快地看見凱多終於露出驚訝的表情。
「你……你不是商人嗎?商人信條呢?客人保護原則呢?」
「怎麼?你這不是對我們這一行相當了解嘛。在這種情況下還敢跟我提起這種交易該說是大膽還是不經思考啊?不過怎麼樣都無所謂呢,反正那些傢伙從來就不在我的『客人』名單裡哪。」
「幾爾‧魯特,你……」
拿起桌上分類好的資料砸到凱多臉上,幾爾止住對方繼續發問的意圖,率先聲明了信條。
「哪、就算不是賣給你,這也還是交易。你所說的話我並沒有完全相信。像你這種連名字都沒有完整報上的傢伙,想要發問還是想要提條件,先拿出可見的實績來,才有資格繼續討論後續的事宜哪。」幾爾環起手臂、微笑:「商人可都是相當現實的啊。」
急忙將丟來的資料接住,凱多在最後一刻阻止了紙張的飛散。看著、聽著眼前自己陰錯陽差下選擇談話的對象,終於也忍不住發自內心的笑容。
「不錯呢,你也有多話的潛質哪。」
「完整報上名字什麼的從一開始沒有必要哪。要想記住的話,就記住之後將揚名王國的這個名號吧。」
×
那之後,帶著「羅」的名號,凱多以惡徒的身份活躍於王國各種新聞報導之中,更以義賊的角色流傳於小巷人民的耳語之間。
矛盾開始產生。
「只要你有心的話,大概可以成為摧毀這個王國根基的重要人物呢。」
「那是什麼?聽起來還不錯哪。」
撐著頭愉快地笑著,凱多看著幾爾把報紙放下後露出被遮掩的臉,那上頭浮現自然的微笑。
「以前發生了很多事情,時間造就了如此扭曲的我……但一直以來我都沒打算放棄自己心底那個最重要的願望。」
難得露出正經的表情,幾爾向順應氣氛跟著坐正的凱多伸出右手。
「我有想要幫助的人,這一次可以讓我向你提出交易嗎?」
以前,某個一心鑽研歷史的歷史笨蛋曾經在看了某本書後對他做出相同的動作。
『哪、幾爾,你已經決定要走商人的路了嗎?』
『嗯?怎麼?難道你是想干涉我的決定嗎?嗯?明明只是個歷史笨蛋?』
『你反應未免也太大了點……夠了,停止你的調侃,我才不是為了那才和你提起這個話題。』
『那你倒是說說看你想幹嘛吧。』
伸了個懶腰,幾爾在動作途中看著艾斯可向自己伸出的右手,困惑地定格在半空中。
「啊啊、有什麼要求就儘管說吧!從一開始我就是為了進行交易才和你接觸的啊。」
將自己的手握上對方的,凱多選擇將信賴交予眼前的人。
──『你知道商人在和信賴的對象達成協議時,會以握手確認彼此一致的信念嗎?』
- 《亞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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